第36页_别有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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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的事不是一个可度量的意外事件亦或一个可供他支配予他观察的数值,他不能用一贯老成的政治手段去慢慢渗透,透彻解决。

  倘若对方的目标单纯是他,那他很乐意坐在国安部部长室里,陪那些人好好玩上这一局。

  但是他们的目的不单纯在他,那起人现在放在靶心中央的是郁彗,有人对郁彗动了心思,并且已经出了手,这便让郁子耀无法再措置裕如。他不能再像以往那样安定以对,他安不下来也定不下来。

  他被人触动了那片绝对不能触碰的逆鳞。

  郁彗在次日凌晨醒过来的时候,西山病院高干病房区内的几位值班医生忽有一阵子的慌急。郁彗虽无重伤,也顺利醒过来了,可受火场内未知刺激性气体的影响,烟雾损伤了他的视网膜中央动脉,导致了暂时性的视力丧失。

  医嘱需避光休养,避免急性出血或神经炎,勿要用眼,尽量地减少活动,待短暂性的供血不足症消退后,视力便可慢慢恢复。

  为将感染风险降至最小,他们给郁彗的双眼上包裹了一层薄纱布。

  郁彗对突发性地失明并没表现出恐慌的情绪,他沉默地出奇,近乎寂然,病房里医生与护士进出交谈,他就坐靠在病床上,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然而当郁子耀从政局会议上提前退场赶到西山病院,纵步闯入病房,一把将抱膝蜷缩在床头的郁彗抱进怀里时,郁彗却像突然间泄了气,脱力般挨在郁子耀怀里,完全没防备地哭了起来。

  第57章上

  郁子耀近乎停息地把人抱着,附身将头压得很低,他搂着郁彗的背,让郁彗可以完全松懈地靠在他胸膛里,右手抬了起来缓缓去抚摸郁彗的头,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头发。

  “没事了,没事了,哥哥在。”郁子耀像小时候那样,把怕黑的男孩从冷涩的房间里抱入怀中,亲吻着他乌密的发顶,安慰轻抚他颤抖中削瘦的身体……

  他一遍一遍地低语着,别怕,我在。

  哥哥在这儿。

  郁彗还是在用很低很低的气腔接近无声地在流泪,他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双手牢牢地抓在郁子耀的西装外套上,眼泪洇过薄薄那一层纱布,沾透在郁子耀的衣襟前。

  郁子耀把这个失而未可复得的宝贝圈在怀中,温柔小心,却仍然尤嫌不够。

  他的渴望和惊悔在无形中开始沸腾拉锯,即使拥抱也都要放开的这双手和对以往无数不可救药的过错无法彻底弥补的莫大悔恨几乎填满了他的胸腔。

  郁彗的离开已足够令他心碎,而此间当下郁彗极力在抑制的一声声哭腔更是像极了一把又一把锋利的刀子,反复割磨在他那颗已经破裂,血肉模糊的心脏上。

  他吻着郁彗的头发,闭上眼沉默下来。

  渐渐地,郁彗哭累了,两只手颤颤地松开了郁子耀的衣服,他微微喘息,探出手去摸索着把抱着他的兄长推开了些,蒙在他眼上的纱布刚被泪水沾湿,潮丝丝地,稍稍一动便从后脑处掉了下来,露出那双浸染着泪液的眼睛。

  他不要抱了,郁子耀便马上顺他意思将他放开,但怕他摔了,兄长的手一直护挡在他身侧,在郁彗看不见的地方,做哥哥的依旧半分不懈地保护着他。

  郁彗哭够了胸口有些气闷,抱着手臂坐在床上缓气,幼时患过那一场肺病,病愈后落下一个气短的毛病至今未能治愈,每次情绪波动和劳累后都会显现出来,看着略有几分羸弱的样子。早些年京里这些个名医轮番被郁子耀请来郁公馆为他开方调养,没一个不敢不尽心,但郁彗最是不爱吞那些乌漆漆的药汤,没一个方子能坚持喝下去的,久而久之毛病落下了,病症也耽搁了,幸而不是什么重症,只是犯起来时,人显得虚累些。

  郁子耀知道他是哭累了喘烦了,于是就只不说话站在一边,手臂挡在他身体前侧。

  郁彗攥了攥领口上薄软的病服衣料,一双眼下泪痕微湿,灯光底泛着斑斑痕迹,他短噎着抽了一声鼻子,随便用手背擦掉了泪迹。

  病院的矮桌上放着抽纸盒,离床有几步距离。

  郁彗看不到,手背湿潮着,一时不知该擦到哪里。

  他略低着头,哭过的一张小脸上难见地有了一点绯色,他朝着郁子耀伸手,郁子耀却已经在他伸出手的一瞬间向他靠近了过来。

  郁彗摸到他身上昂贵的西装料子,随即扯住他一边衣角,把手背上那点泪湿极自然地抹在了哥哥的西装上。

  他十来岁的时候经常会这样跟郁子耀置气,半夜里呼之即来,蛮横伶俐,张狂地像只恃宠而骄的小兽,收起爪子在郁子耀的面前胡作非为。

  郁子耀很久没见他像此般对他亲近过了,他们之间好像从某一年的某一刻开始便走向了一条错误的岔路。

  他其实很想念那个会哭会闹,会无限依赖着他的郁彗……他曾以为他永远都见不到了。

  郁彗擦手擦得很泄愤,生是把他哥哥的衣服当成洗手间的抹手巾,拽着狠狠磨蹭了几下,把那细腻娇气的精纺面料都蹭地起了褶皱。

  他糟蹋完那件小六位数的定制西装,撤回手时,突然顿了一顿。

  似是想到些什么的样子,微低着头,自己也笑起来。

  固然他从头至尾一个字都没对郁子耀说过,可他就这样没头没脑地一笑,郁子耀的天就晴了。

  第58章下

  有郁子耀在身边,就算是睁开眼一片漆黑,郁彗都能睡得很踏实。

  郁子耀就这样撇下国安几日里的一些日常公务,没日没夜地陪护在高干病房隔壁原是给护工预备的一间小房间里。

  郁彗打小吃的就精细,虽不挑食,但胃口很弱,时常会感觉不到饥饿,若没有合口味的东西,他能只喝白开水就盯下一整天。

  医院里不好令起炉灶,郁子耀便叫人在家准备好食材,一水儿是郁彗常日里喜欢的菜色,他每天起早进部里安排完事务,大正午冒着阴雨再赶回郁公馆给郁彗做吃食,做好的菜肴仔细装在保温盒里,一只一只单独裹好了绝不能跑了味道。昨天因为郁彗提了一句嘴里没味道,想吃咸一些的咯吱盒,郁子耀出门前就亲手和得了面,回到家里便撸起衣袖站在厨房里给郁彗一片片地炸。

  郁彗是能吃出郁子耀做菜的口味的,尽管郁子耀不提他也不问,但自从郁子耀亲自下厨给他备饭之后,郁彗吃下去的比前些天多了不少。

  医院这样颇令人忌讳的地方,病房这不算宽敞的一方小天地里,兄弟俩之间少言而亲近,却又始终保持着那一份兄友弟恭的疏离感。

  一个安守本分地陪着,另一个默默无言地养伤。

  时间在两人眼前无情流走,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都有可能成为那个言归于好的机会,可是横在他们面前的桎梏没有人能够无视,郁彗左手无名指上还戴着顾清章套上去的那枚戒指。

  任谁都无法去跨出那一步。

  郁彗的眼睛恢复的不错,虽然还不能完全看到,但各项检查显示他的角膜和玻璃体未有过重损伤,视力正在正常恢复中。

  顾清章被祖父的丧事困于福海,郁彗受伤他心急如焚,早早就派了两倍的人手来看护郁彗,现在就守在西山病院外围。

  他与郁彗通了电话,就当着郁子耀的面,郁彗眼睛未好,接电话的时候还是郁子耀帮他把手机拿了起来,替他按下接通键……

  顾清章对郁彗说他很快就回来,事情都办地差不多了,剩下的法事他不在场也无碍,他会提前返京接郁彗回家。

  郁彗拿着手机放在耳边,在接起来电前手碰到了屏幕下方的免提键,顾清章的话被一字不漏地功放了出来。

  顾清章在电话里叫他小彗,他说接他回家,郁彗微微垂着肩膀,握着手机说了声,好。

  这些都被郁子耀听了进去,看在眼里。

  也是那天稍晚,好几日不露面的翟羽突然来了医院,他敲门未进,在门口把郁子耀请了出去说话。

  翟羽紧急而来是为把暗察之事的进展回报给郁子耀听,这些天他的近卫部下只为这一件事奔波,现下有了眉目,自然要尽早汇报。

  翟羽长话短言,不邀功,不绕圈,见了郁子耀不多赘述,直言道:“郁总,李广林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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