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页_别有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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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此一直有疑。

  他不能确定他的疑惑是否就是对的,他也没有把握确信如果他的假想是真,那在这种背水一战的时候一个人单枪匹马杀入玉泉山的郁彗会面临怎样一个局面。

  这一趟硬碰的结果若是崩盘,后果一旦降临下来……

  郁彗那话的意思,他想做什么?

  翟羽皱着眉握紧了拳。

  有了郁家这张从父辈座驾上传下来的军委牌照护持,郁彗心无旁骛,只在赶路。他开着他哥哥那辆装有防弹及全套反追踪设备的加长车,自东二环驶下建国门,当着朝阳支队执勤交警的面,右打超车闯过了彩虹桥下临时检查点的关卡,一骑绝尘飞驰进长安街上,一路不曾减速。

  时间现在对他而言太紧迫了,他根本没空去想那么多。

  甚至是重走着与当年同样的路,他都没有再想起来,曾几何时无忧虑的少时岁月里,他也曾偷偷开了他兄长的跑车在夜晚的长安街上与人竞速,视一切规则为无物,恣睢而无忌。

  而他那位高处胜寒的兄长在发觉后也只是一笑而过,把清瘦而无比耀眼的少年搂紧怀中,吩咐人去将交警大队里的录像移除,除此,再无二话。

  第65章

  玉容山依然如故地由重兵把守。

  郁彗到的时候,刚过正午,连通颐和园角门外的那处大岗刚换过班,兵士神情警惕,周身荷枪实弹。

  郁彗的车由东面沿外路驶近,他打开了车窗,减缓速度,第一丛哨兵认得他座下这张车牌,于是未加以拦截,但郁家的车进入侧山门不远,后一丛由三军筛选下来的执勤卫兵队就将车子拦在了山脚处。

  卫兵队军人走近来,站来车边朝郁彗端正一敬礼:“郁副科长,准入证请出示。”

  准入证被从敞开一半的车窗内递了出去。

  卫兵低首,双手接过,检视后递还给郁彗,可山门前的哨卡却并未开启。

  郁彗侧着眼睛向车前睨了一眼。

  卫兵队眼神交流,面上一字不吐,站在车边那名军人随即又是一道军礼,语气直抒地见告郁彗:请郁副科长下车接受检查,随后将由警卫护送您进入。

  形式和情势都已不同往常。

  枪,郁彗没带,带了也是无用,他何必做没意义的事。

  卫兵搜身检查后,另从警卫处遣下一队人马,三名同着军制服装的警卫员驾驶一辆归属于玉泉山宅邸的无牌照轿车,两人与郁彗同坐后排,将郁彗从山下护送上山。

  依旧是山邸众楼台中最森严的这一座九州堂,而地点却从宽敞明亮的峰柏厅换成了不朝阳也更隐蔽一些的蔚月厅。

  郁彗在进山这一路上都没开口问过一字,但是在踏入蔚月厅的重门前,他向‘护送’他的警卫问,郁部长可在这里面?

  警卫回答:不在。

  那就好。他说完,迈步推门走了进去。

  距离他上一次见这七位共和国元老,距今已过去近二十年的光景。

  那时他的父亲母亲尚在世,彼时的郁家冉冉似阳曦。

  然而天上从来不可容二日,人间亦是。

  太过耀眼,总归迎来的结局不外是被折断,被熄灭。

  在十几年前那场攘争漩涡里,最后作为祭品牺牲掉的是他的父母,那是郁家无法找回的失去的那十年。

  是扭曲了他和郁子耀还是郁哲这一世命运的十年。

  如今他已长大成人,可令他觉得讽刺的是,掌握着千千万万包含他郁氏一家命脉的人,居然还是坐在这屋子里的这七人。

  “上一回见着你,你还是个不大点儿的小娃娃,一转眼二十年了,都长得这么大了。”苍老的嗓音从蔚月厅中央厚重的紫檀长席后面传了来,说话的老者穿着一身极普通的旧衣裳,不同于坐在他左侧中山装穿得齐整的老政委,也区别于端坐在他右侧一袭军制常服加身的袁老将军。

  郁彗走近了些,停在离长席半米外的地方,脚下踩着巨大一副织绣着万里河山胜景的地毯,他向长席后那七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鞠了一躬,不温不燥地低下了头。

  “钟佬以及诸位元老,晚辈郁彗,今天多有搅扰,请见谅。”

  “不碍事,”坐于正席上的老者挥了挥手,眉眼笑笑地看着郁彗,“我今天来就是凑个份的,你有什么话要说,在座的几位又有什么话对你说,我就是来当个见证,不作数的,别把我当回事。”

  郁彗缓缓站直了身,为着规矩亦为表敬意,他没去坐长席这一侧为他所摆置的那张椅子。

  “好了。人也到了,有什么想说的就说说看吧。”

  “今日来,是为我兄长。”郁彗凝声说。

  也是此时,坐于次席上的李常委突而冷哼一声,道:“你来当然是为了他,不然你以为凭你,能走得进这个堂子,见得到我们吗?”

  郁彗听着,没作声,只是稍稍垂了下眼。

  “郁小子,”李常委扶着长桌,半身压近在桌边上,“你哥哥犯了不该犯的事,违反了纪律,损害的是党内荣誉,这个过错他自己已经认了,现在由我们来给他定罪,是合情合理名正言顺的,他自个儿都没有分辩的话,你来,是准备跟我们说什么呢?”

  在座旁人都未有开口,李常委先行一个‘我们’把蔚月厅无声无息间变成了他的主场。

  郁彗站得挺拔,蔚月厅屋顶上的灯光打下来,能清晰地看到他颀长影子映在地面上。

  “我知道几位已经对我兄长有了打算,几位领袖的决策如何,那不是我该过问的事,我来,是想和几位领袖做笔交易。”

  长席上有人的目光不禁朝郁彗投了过来。

  袁老将军提醒他道,“你当谨慎。”

  “是。”郁彗清楚回言,“晚辈明白。”

  坐在正中位子上的老者慈眉笑道:“交易这个字眼儿,我都多少年没听着过了,这是个有趣的词儿,虽然现在听起来有点儿生了,但还是有意思的很。万里河山,政局大事,说穿了,不都是在你买我卖地做买卖么?小郁啊,你不妨给我说说,你想做的这笔交易,筹码是什么,你想要的又是什么?”

  “钟佬……”

  “不急,”老者轻摆一下手,“让他先给我讲讲么。”

  郁彗直视向正席位置上,坚定且清晰道:“我的筹码是你们苦寻而寻不得的东西,我要的是我兄长安然无恙,郁家世代长存。”

  长席后有人的视线开始相触,在短暂无表达的片霎中,方才未有发过话的几位元老用眼神作为信息的流通。

  李常委脸色凝下来,倒不算明显,不过是声音更沉了,他问郁彗:“你这话说得我听不懂,我们苦寻什么了,你说得寻不得,那又是些什么东西。”

  “几位将我兄长囚于家宅,把国安翻了个底儿掉都没找到的那些东西……或许您几位中有人会以为掌握着国安最高秘密的人必定是我哥哥,但其实不然,”郁彗没有一点隐蔽或退却的意思,他明明白白地直言:“国安部里,手握党内各大家族机密档案的人不是我哥哥郁子耀,而是我。”

  郁彗此言一落,蔚月厅内骤而陷入一片死寂。

  此起彼伏地只剩下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钟佬缓慢一转头,与身侧的袁老将军四目微触。

  李常委随即便道:“不可能。我们有什么秘密是见不得人的?你以为凭你这三言两句就能扭转形势?你今天两手空空地来,手中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当作筹码!你说的那些密档我可以一清二楚地告诉你,它们根本就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是吗?”郁彗眼梢轻侧,寡淡地一眼向着李常委刺过去,他似有似无地一记淡笑,勾起唇来问道,“李常委这话,您说给我听,我听到了,可您能说服得了您自己吗?您有把握和李家剩下的人都达成共识,睁着眼睛对所有人说李家没有做过违法乱纪中饱私桑的事,说国安部所掌握的秘密文件是不存在的,是假的,说我和我的家族、我的下属是清白的,说我们不惧密档公开,我们不怕档案外泄。”他在说这话时,目光自左至右,安然而直接地扫过了在座的所有领袖。

  最后他收敛视线,话锋又回到李常委身上。

  “诸如我刚才那番话,李常委,您敢用家族命运来赌我的筹码,它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是存在还是不存在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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