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爱着你像心跳难触摸_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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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爱着你像心跳难触摸

  我狂奔下绣楼,像是有感应,有知觉,被什么气息吸引着,冲向梧桐树后更深露重的花坛,湮没在狭窄的羊肠小路,潮湿雾气中的墙壁,溶于朦胧月色,倾斜投射下一道欣长挺拔的人影,他指尖夹着一根烟,忽明忽暗的烛火点亮他冷峻的眉眼。

  我为那道轮廓发疯,停了呼吸,停了心跳,停了眨眼。

  像僵滞的木偶,连迈出一步的力气都没有。

  容深就爱这样的黑色,爱这样拿烟的姿势。

  我朝他奔跑而去,像一片秋风里摇摇欲坠的叶子,我知道我的归处,知道属于我的根,知道我终将凋落。

  我扑进他怀里,他在被我抱住的前一秒,迅速抽离了那只拿烟的手,狭长的烟灰擦着他手腕折断,烫了他,而没有烫到我。

  他那条长臂停顿在半空,不由弯曲僵硬,他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失神在我散发出沐浴露幽香的身体里。

  我脸孔深埋他衣领,贪婪嗅着连我都快要忘记,他到底是什么味道。

  过了多久。

  一年多而已。

  我好像熬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

  不论我有多爱乔苍,甚至控制不住幻想以后,我终究是彷徨的,孤独的,面具铠甲之下,我脆弱得还不及一滩水。

  我经历了最残忍的失去,最无可挽回的离别,最暴戾狠毒的暗算,我竖起一身刺,扎别人,也扎自己。

  在风月中困顿,被诱惑着又抗拒着,我很怕盛进我心里的人都会很快消失或者结束。

  "是梦吗。"

  他不回应,我死死抱紧他,生怕他会忽然离去,我耳朵贴在他心口,他是如此难以触摸。

  "如果是梦,我永生永世都不要清醒,我想死在梦里。"

  他烟从指尖脱离,掉在潮湿的泥土,很快熄灭,溢出一丝难闻的烧焦味。

  我缓慢抬起头,他半张脸被遮住,眼神那么熟悉,他隔着一层阻碍和我对视,我眼底漾着温柔的春水,漾着娇弱的杨柳,漾着泛起涟漪的湖泊,直勾勾凝望他,他沉默片刻,薄唇动了动,喊了我名字,他发出的声音低沉沙哑迟疑,令我陌生。

  我打了个寒颤,指尖颤抖伸向他银色的狐狸面具,冰冷的铁皮有些硌手,我鼓足勇气摘下,当我看清男人藏匿在面具后的容貌时,我如梦初醒,我怎么忘了,容深永远不会回来,他走了,那个世界那么遥远,他怎么赶得回。

  我脸上惊喜迷离的笑容在一瞬间无影无踪,我低下头朝后退了一步,掌心盖住面孔,"抱歉。"

  他垂下眼眸,目光定格在我苍白的手背,"不知道是我吗。"

  我没有说话,缓慢移开自己的手,露出黯然失神的样子,他将被我压得褶皱的衬衣抻平,我始终没有问过他,今晚实在忍不住,"你嗓子是不是经历过很浓烈的炮火,被熏哑了。"

  他嗯了声,我将那枚暗镖还给他,他看了一眼,没有接,"你留着防身。"

  我忽然想起常秉尧强暴我险些得逞的那个黄昏,那枚子弹射得那么精准,我问他是不是你。

  他抿了抿唇,"不重要。"

  "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朝他走了两步,"你为什么这么担心我被人玷污?你为了阻止他,不惜暴露身份,你冷静理智,当初老K殴打我,你都忍着没有冒险。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会在常府附近潜伏这么久吗?你是**角的卧底,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多浪费时间。"

  我情绪太激动,唇几乎贴上了他鼻梁,他不动声色蹙眉,朝后避让半尺,我嗅到他口腔内的烟气,嗅到一股酸梅果子的芬芳,这样的气息再度惊醒我,就算是,也证明不了什么。

  有人眼睁睁看到**深被刺了三十多刀,他不是神,他仅仅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不可能撑得住那样血流成河的惨烈,更不可能在要他性命的子弹里逃生。

  自始至终放不下的不过是我的执念,我太不甘心了,这样复仇的日子每熬过一天,我的执念就深一寸。

  我的人生,我的情爱,终究是被一双双罪恶贪婪的手毁掉了,掐灭了。

  前院别墅灯火闪烁,她们都没有睡,我担心被人发现,常秉尧身边有能耐的马仔不少,虽然黑狼功夫超群,也不一定斗得过群狼,我指了指屋檐,"你带我上去。"

  他问为什么。

  我露出蛮不讲理的一面,"你不带我,我就拉住你大叫。"

  他眉头蹙得更深,"你怎么。"

  我胸脯贴住他,"我怎么这样无赖。我怎么这样无耻,我怎么这样无理取闹。你想说哪个?我替你说了,你带我上去。"

  他被我逼到另一处墙根,撞击在一扇敞开的玻璃上,我勾紧他脖子,两条腿盘住他的腰,他只好抱起我,脚下狠狠踩住一只花盆,借力腾空而起,地上一切都变得模糊,遥远,我飞舞的裙摆像妖娆多情的女子,在湖畔起舞,明艳不可方物,我柔顺冗长的发丝飘荡在空中,稀薄的露水打湿几缕,纠缠住他纽扣,拂过锁骨,他胸口紧绷,不曾看我。

  他将我放在房梁砖瓦之上,坐下的同时我脑袋枕在他肩膀,让他看远处山林悬挂的半弦月。

  "今晚月亮很漂亮,可惜有残破。你说是有缺憾才难忘,还是圆满更美好。"

  我一丝长发在他鼻梁不停摆动,不肯落,也不停住,他几次要拂开,又有些舍不得,最终打了个喷嚏。

  我娇笑出来,亲手为他择落,"你伤口留疤了吗。"

  他说没有。

  我不信,那么多深入骨髓狰狞的刀疤,怎么可能不留痕迹。

  我手摸向他胸口,他退无可退,仓促按住我手腕,"**角陷阱多,我已经很久不碰女人。"

  我侧过脸望着他,明媚柔和,"什么。"

  他看我一脸纯真,猜不透我懂没懂,避开我视线,喉结滚了滚,"我禁欲一年多。"

  我笑说然后呢。

  他紧咬槽牙,侧脸轮廓绷得紧紧的,又不知因为什么,自己不着痕迹松开,"别靠近我。"

  我没有听从他的警告,手指更加粗鲁急切解开他全部衬衣纽扣,在他精壮结实的胸膛反复抚摸,那些皮肤烙印着浅浅的白痕,最严重的几处,沟壑又长又弯曲,几乎横穿了他的心脏。

  我心里默数,大约有十几道,并不是三十多处。

  当我指尖流连到他小腹,紧挨着皮带的部位,停在一块块膨胀的麦色肌肉上,我头顶如同火烧,每一寸空气都炙热滚烫起来,我感觉到他剧烈起伏的心跳,以及隐忍和克制。

  "谁在楼顶?"

  下面传出女人的喊叫,我吓得一激灵,飞快离开他怀中,黑狼更加敏捷,合拢衣衫的同时像一道闪电,一阵鹤立的疾风,从我身侧一晃不见。

  我捂住胸口平复悸动,直到我脸色恢复正常,才探身朝屋檐下看了一眼,一名小佣人挑灯朝我的方向照,试图看清是谁,她身后不远处的光影里,站着四姨太。

  "是何小姐,您怎么上房了。"

  我装模做样掸了掸裙摆,"房梁视野好,我赏月。"

  她说我们主子找您。

  四姨太上前几步,站在距离屋檐最近的直角,小佣人低着头退到几米开外,我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等她主动说。

  我和四姨太不曾接触过,她生性孤傲冷僻,常秉尧审判大太太那天,四姨太最先发现直接开口戳破她伤痕累累的手指,给了大太太一个表演的台阶,以她的沉默和缜密,一定是故意的。

  她仰头看了我几秒钟,朝我鞠躬,她一定有事相求,才会漏夜来找我,行这么大的礼,我笑着说,"四姨太还没有睡,是什么惊了你的梦,如果我能帮忙,我不会推辞。"

  她开门见山说,"我认出了五姨太脖子上的红宝石。"

  我脸色一变。

  "那枚宝石成色太好,圆润明亮异常,市面上不会存在,因为只有浸泡过砒霜,杀死了宝石的残质,才会那么通透。而且宝石曾被打开过,上面的斑纹是后刻上去的,为了遮掩裂痕,如果我没有猜错,宝石中也藏了砒霜。"

  我维持的最后一丝笑容,在她的挑明里彻底不复存在。

  她问我,"五姨太和你关系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面无表情,不言不语,紧盯她的目光里起了杀机。

  常府中大太太毒辣,二太太跋扈,三太太奸诈,唐尤拉深沉,最聪慧的就属这位四太太。

  她看出我眼底愈见加深的残忍,立刻说,"我无心搅入你和常府任何人的勾心斗角里,如果我有意,我早去告诉五姨太,不会来这里找你。我只求自保,谁的生与死,谁的起与落,和我无关。"

  一阵夹着露水的风刮过,撩起她刚过膝盖的裙摆,"我知道心机城府常府里女人除了大太太都不是何小姐的对手,所以我不会自掘坟墓,我只是来表明我的态度,我挡不了你的路,也不会告密。"

  我笑了笑,"一个对老爷都没有感情的女人,的确不会挡我的路。有时袖手旁观,才能求得安身立命。四太太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她平静冷傲的眉眼被树叶间的罅隙笼罩出斑驳的格子网,"何小姐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红宝石要谁的命吗。"

  我不动声色撩了撩长发,"谁和五姨太接触多。"

  她瞳孔猛缩,那样寡淡矜持的脸孔,难得起了波澜,她用了十几秒钟才接受这份震撼,她没有问我,为什么那个人对我这样疼爱,我还要恩将仇报,她很聪慧在识破我的恶毒后谨守非礼勿言的规则,她再次朝我鞠躬告辞,叫上等候的小佣人,挑灯离开了绣楼。

  四姨太身影被浓郁的黑暗彻底吞没,我朝灌木丛和回廊喊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半点回应,静悄悄的夜色之中,风声似乎都静止。

  我以为黑狼走了,正想叫阿琴搬梯子,他不知从何处出现,修长的铁臂揽住我的腰,卷起我纵身飞下,平稳坠在一片月光繁盛的幽光里。

  他等我站稳后沉默要走,我慌不择路握住他的手,我掌心的温热与绵软令他脊背一僵,我问他还来吗。

  他说不。

  "你今天来和我告别。"

  他无声。

  "是不是有更危险的任务,你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

  他手指动了动。

  我心里一揪,果然是这样。

  **角的卧底,生还几率不过千分之一,一旦踏入那片战火纷飞没有王法的土地,就是交待了半条命,凯旋而归也是残破不全。

  我将戴着的红绳解下,系在他手腕,"中缅边境刀光剑影,虽然有些迷信,不过总比没有强。"

  他一声不吭,只有清浅绵长的呼吸传来。

  "这世上的男人,许许多多看过我的妖娆,也有极少见过我的放荡,只有你,遇到我的时候,是最失魂落魄的我,我这辈子最大的勇气,都交付在你遇到我的那几天里。"

  他没有抗拒挣扎,顺从我的每一个动作,直到我系好最后一粒扣,也没有放开他的手,我很想这一刻停留久一些。黑狼的手腕粗细和容深一样,肤色也一样,就连触摸上去的温度,都没有丝毫不同,我不知是他太像,还是我着了魔,越是得不到,越是悔不了,越是魂牵梦萦,不肯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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