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8 这情爱支离破碎_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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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8 这情爱支离破碎

  **深随口一句打掉,判定了孩子的生死,令我大惊失色,一股不可名状的寒冷猛烈侵袭我,刺穿我,摇晃我,我疯了般冲向那扇门,在他即将关闭的霎那仓促推开,我惊慌惨白的脸孔是近乎崩溃绝望的悲戚,我哽咽哀求他,"不要!容深,我求你,别让我打掉他。"

  他光滑精壮的手臂,我一只手根本握不住,我将他死死抱住,试图唤醒他对这条无辜幼小生命的怜悯和放过,然而他无动于衷,他恨透了乔苍在这两年间对我的占有,恨透了自己没能制服他,让他在眼皮底下逃脱,他胜负欲和独占欲都那么强烈,他所有痛恨都发泄在这个世人眼中因偷情而珠胎暗结的胚胎上。

  他看着我涕泪横流的面庞,语气凉薄,"我们这么久,都没有一个孩子,你让我怎么接受他。"

  我哭着说我知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忘记自己身份,不该对不起你,可这个孩子已经存在,当时所有人都说你死了,我怎样熬过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我根本不敢回头想。我发誓我曾想过为你守一辈子,可我办不到!除非我缩在壳子里,什么都不管不顾,只知道享乐,连摆在眼前的仇恨都不理会,如果我是那样懦弱的女人,我还是何笙吗?

  他浓黑深邃的眉头紧蹙,我抬起手,颤抖着抚在那上面,指腹轻轻打磨,揉捻,将他抚平,变成整齐的,没有涟漪和皱纹的样子。

  "我们都无法预料一些事,感情是那么脆弱,那么善变,那么不可琢磨,这两年你很苦,我心里清楚,我应该等你,我也一直在坚持,但轨道变了,变得令我措手不及。我始终相信你活着,可当你真的出现在我面前,要我斩断对乔苍的全部,我才发现好难。"

  我低下头,两行温热的泪从眼角溢出,坠落在他手背和鞋尖,"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如果我没有遇到他,如果你不曾消失两年,让他在我心里根深蒂固,开花结果,该多好。容深,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不是只有你痛苦,我快要发疯了。"

  曾经的周太太,是多么风光又令我疯狂的身份,我恨不得与全世界的女人为敌,恨不得喝血吃肉,去掠夺这个战利品,让它完完全全永永远远属于我,臣服我。千帆过尽,它忽然悄无声息变成了我的枷锁,我的束缚,容深从局长到副部长,周太太的身份越来越高贵,越来越闪亮,可它的存在让我不知所措,我第一次萌生了要终止这段路程,把它卸下的念头。

  **深救赎了我,给我重生,给我尊严,我感激他,依赖他,痴迷他,仰望他。

  而这些在遇到乔苍那一刻,支离破碎,不堪一击。

  因为他让我明白爱情。

  他将那个贪婪金钱,心狠手辣,虚伪蛇蝎的我,变成风月中最普通的女子,任性刁蛮,肆意横行,他忍让,包容,为我冒天下之大不韪,闯龙潭虎穴,弃万里江山。当整个天下质问他,为什么会爱上这样一个满腹算计,奸诈放荡的女人,我在他眼中仍从未见过动摇。

  **深溢满我泪水的右手,微微颤动两下,他声音在头顶响起,"何笙,这两年你放纵得还不够吗。我说了,只要打掉这个孩子,我既往不咎,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依然疼爱呵护你,你还是周太太,是**深这辈子最后一个女人。"

  我低低啜泣,咬牙艰难死撑,可我撑不住,撑得好辛苦,好绝望,我不可控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啕,我说来不及了,我不能欺骗你,我怎样让你委屈和我过一生。

  我抬起头隔着朦胧的水雾凝视他,"你活着,蒂尔也回到你手中,我心愿了了,这两年我总算没有白白煎熬。我想放过你,容深。我很坏,很脏,我丝毫不善良,不纯粹,我没有脸面留在你身边。"

  他脸色骤然一沉,毫不迟疑打断我,"可我不想放过你。"

  他在我失神之际用力扼住我纠缠他的手,干脆利落掰开五指,将我朝后面狠狠一推,我狼狈跌坐在地上,他居高临下俯望我,我脸上的憔悴惊惧悲伤,尽数纳入他眼底,他微微闪过一丝心疼,但很快被我掌心按住腹部的姿势而拂去。

  "打掉。与他老死不相往来,所有我不愿听到的话,永远不要再说。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我仍失声痛哭,不曾半点止息,大约是我哭声刺痛了他,令他心有不忍,他微微弯腰,将我脸上斑驳的泪痕抹去,"我们也会有孩子。何笙,你忘掉过去,一切都不会改变。你会发现生活没有任何不同,我可以给你所有,现在的我,什么都能给你。"

  我摇头说不能,打掉这个孩子,我再也不会怀上了。

  他瞳孔剧烈猛缩,仿佛听到多么不可思议的噩耗,他整个身体都僵硬住,我湿润模糊的余光瞥到他紧握的拳头,和一道道凸起爆炸的青筋,他维持弯腰的动作片刻,转身大步迈入浴室,重重关上了门。

  我默数时间,漫长的一百秒过去,才终于传出水声,而这一百秒里,我和**深隔着一扇磨砂门,像是隔在两个再不能触及的世界。

  他洗澡出来时,我已经躺在床上沉睡,我大脑很清醒,只是不知如何睁开眼面对,伤害容深我撕心裂肺,可离开乔苍我将在煎熬与折磨里度过余生,果然风月使人消瘦,摧人断肠。

  **深躺在旁边的空处,他轻声喊我名字,我一言未发,任由他潮湿滚烫的胸口紧贴我,将我箍在他怀中,融为一体,灯光没有关合,洒下柔柔暗暗的波光,他贪婪吮吸着我身体散出的幽香,一下下吻我的长发,脊背,他似乎吻出一朵朵花,在我洁白如绸缎的皮肤上盛绽,他呼吸平稳,并没有染上情欲,似乎在用这样的方式深刻感受,我还属于他,我们都在彼此的世界里,没有离去,没有褪色。

  直到他感觉我在他唇下颤抖,越来越剧烈,他才蓦地停下。

  "容深。"

  我沙哑喊他名字,"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乔苍动心吗。"

  他绵长起伏的呼吸从身后传来,喷洒在我赤裸的脖颈和肩膀,我小声说,"我从不需要揣测他的心意,不需要顺从他的喜怒哀乐,不需要违心的听话,抛掉尊严讨好他,我是那样自由,放肆,随心所欲,我的快乐和痛苦在他面前都很真实。不必遮遮掩掩,不必担心打扰他,被他厌恶,我怎样在他眼中都可以被原谅,被纵容。"

  **深良久沉默,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也看不到我脸上提起乔苍时神采飞扬的模样,那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崭新的何笙,充满了灵魂与幻想,充满了小女人的娇憨与野蛮,而这个我,在他面前从未出现过,我永远是矜持的,自制的,贤淑的,知礼的,我没有瑕疵,没有自我,容深喜欢什么,我就是什么。

  他忽然说,"如果你腹中是我的孩子,他也会容忍吗。"

  我说也许不会,也许会,可那样的假设,不存在。

  他为我掖了掖被角,留下一句睡吧,便彻底陷入沉默。

  第二日清晨,我很早起床,梳洗打扮,收拾行李,等司机来接时,我和**深一同上车赶往机场,路上我们谁也没有提及昨晚的事,好像只是一场梦,梦过了无痕,日子依然继续,平稳而祥和。

  抵达北京是下午三点多,走出首都机场航站楼,透过宽大澄净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面天色并不好,也许下了一场雨,也许刮了一阵风,总之它不是我想象中的模样,有阳光,有桃花,有跳跃飞舞的蝴蝶。

  不过它繁华似锦,川流不息,它具备一座城市应该拥有的一切,可惜听说它有些残忍,淘汰扼杀了许多人的梦想。

  庆幸最一无所有时的我,没有来过,也庆幸此时心口空荡的我,来过。

  **深牵着我的手,穿梭出陌生的人潮人海,两名武警战士在4号出口接机,他们认出**深,上前敬礼接过手拉箱,护送我们走特殊通道离开机场。

  公安部派出的三辆公车在街道旁等候,头车开路,后车掩护,都是防弹铁皮警车,中间是高官专乘的军用吉普,脚阶很高,迈上去有些吃力,容深将我抱进车中,第一辆车走下一名肩章佩戴警衔的支队长,他郑重其事敬礼喊周部长,周夫人。

  **深让他不必拘礼,他才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曹老爷子居所有些远,我尽快送您过去,大约能赶在五点晚高峰前抵达,以免耽误您正事。"

  他坐在吉普的副驾驶,将车窗摇下一半,右手持枪抵住玻璃,全身戒备。

  **深简单询问了军区和公安部的一些情况,对方述职时,我视线沉默投向窗外,世人说南城多艳遇,多一夜露水情缘,多被辜负的男人和女子,也多回想起满是遗憾的擦肩而过。

  而我眼中的北城,尤其是长街徐徐慵懒又拥挤的北京,它才是风流的,猖獗的,多情的。

  这个有些阴天的时日,它丝毫不明媚,甚至昏沉,混沌,又因为人流不息,喧嚣错过,而有几分悲情和麻木。

  可它藏着一种味道。

  怅然若失,寂静低落,让人颠倒,让人纵欲,更让人迷离的味道。

  我眯着眼睛,不知过了多久,汽车驶上长安街,加快了速度,有些颠簸,模糊迷蒙的视线中,**深拧开一瓶水,温柔喂到我唇边,我张口喝了一些,他就着我喝过的又饮光了余下半瓶,我很想问他,问问以后,问问岁月,问问心中所想,可这些话现在不合时宜,我最终咽了回去。

  武警护卫车将军用吉普引向一条宽阔的柏油马路,两旁的银杏树刚刚萌芽,嫩叶在暖阳下轻颤,桃林绿柳洒落斑驳的浓荫,透过金光灿灿的罅隙间,我看清右侧粉白色的高墙之内,一栋栋静静伫立的二层别墅。

  这些别墅颜色格局款式都一模一样,间距比大多数别墅区要宽,隐私效果更好,中间空地开拓出一块块菜园,花圃,楼台,远远望去书香气极浓。

  车驶进岗哨所,被警卫员拦住,支队长将自己的***从窗口递出,"公安部周副部长和夫人来拜访曹老爷子。"

  警卫员一听,顿时立正敬礼,高举佩戴红箍的左臂,抬杆放行,车从柏油路径直开向二排三栋,停泊在一丛矮小碧绿的灌木林后。

  我侧过头问**深,"是不是所有退休干部都住在这里。"

  他为我解开安全带,将缠裹住的发丝耐心择出,"副国级和正部级都在这里。再往上要住在更高规格的军区大院,不是我们能出入的。"

  司机拉开我这侧车门,支队长将**深和我从车内迎出,他拿出对讲机不知和谁说话,很快三栋别墅的铁门敞开,一名保姆站在入口处鞠躬问候,"周副部长,周太太,一路风尘仆仆辛苦。老爷和夫人等候多时了,我已备好香茶,为部长与夫人解渴。"

  果然是高官贵胄之家,佣人也很有涵养,说话做事滴水不漏,我挽起**深手臂,跟随保姆朝里面行走,目光四下打量这栋庄严宽敞的别墅。

  灰蓝色的砖瓦丝毫不轻佻,格外明亮肃穆,极具显赫官门的贵气,门铃上方高挂"曹"的金字匾额,灯笼未曾点蜡烛,只是一盏红罩,在树梢下摇曳,几米长宽的庭院中,两排花草**,芬芳扑鼻,方格子菜园内的丝瓜长势极好,虽然距离丰收还有数月,但花蕊已经含苞待放,像是要结出好大的果子,一只鹦鹉悬吊在屋檐,我并未察觉,在我经过笼子下,它忽然开口说你好,吓得我一惊,往**深后面躲了躲。

  保姆停下脚步解释,"这是我们少爷送给夫人的六十五岁贺礼,它日日夜夜叫个不停,夫人喜欢归喜欢,也不得不养在外面。"

  我知道自己有些失态,镇定情绪后朝她微笑点头,"曹府门楣高贵,宠物也灵气十足,是我胆子太小了,不碍事。"

  保姆伸手说了一个请字,支队长摘掉警帽,率先一步进入客厅,我和**深等候在玄关处,被一堵墙壁遮掩,看不清里面,只听到支队长喊曹老爷子,告知他人已经到了。

  毫无回应,空气中无声无息,只有茶盏触碰的轻微脆响偶尔传出,片刻后支队长从墙边探头,"请部长和夫人进来。"

  **深笑问我准备好了吗。

  我茫然问他,需要准备什么吗。

  他说这位曹老爷子,点名让我带你一同过来,他倒是第一次,特别提醒同僚不要落下夫人。

  我正在疑惑,**深已经先一步走出,他微微侧过脸示意我跟上,我在他身后小心翼翼行走,这栋别墅的精致与奢华令我愕然,客厅中所有家具都是顶级红木,幽深的紫红色气派磅礴,连茶几上小小烟灰缸都价值不菲,视线所及位于正南的阳台镶嵌一面国旗旗帜,光束折射下艳丽如血。

  电视对面的墙壁悬挂的并非油画山水,而是一颗银白色放大了数倍的国徽,两侧钉入相片众星捧月之势环绕,相片中男子意气风发,英武赫赫,他身穿臧绿色军装,军功章几乎贴满胸前,足有几十枚,看肩章应该是大军区的政委或者副司令员级别。

  我目光不动声色瞥向红木沙发端坐的曹柏温,他执一盏茶,戴着老花镜,一套月牙白的丝绸唐装,虽然苍老,皱纹叠生,可精气神很足,而且十分儒雅,干练,高贵,与相片中男子凌厉的眉眼如出一辙,大抵就是他年轻时了。

  **深主动朝他敬了军礼,"曹政委,路上耽搁了点时辰,让您久等了。"

  曹柏温没有抬眸,十分平静而从容,伸手指了指一侧沙发,示意他坐,**深坐下后,我正要过去,曹柏温忽然在这时毫无征兆抬起头,犀利如鹰隼的目光恰好落在我脸上。

  他语气不咸不淡,不急不缓,听不出丝毫情绪,只是平稳的一句,"这位就是周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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