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_欲拒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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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晚上唐凝沐浴好,坐在昏黄的铜镜前用布巾缴着湿淋淋的长发。

  先一点点把把水吸干,再用梳子捋顺,反正晚上还长,即便是要早些睡,她也受不了八点不到就去睡觉。

  等头发半干了,她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然后凑过去,在镜子里仔细的瞧自己的嘴唇,她觉得蒋时渊的嘴唇上肯定抹辣椒水了,要不然,为什么现在她的嘴唇上都还好像是有温度。

  好气哦,这可是她的初吻啊,她气得将梳子往梳妆台一扔,发出啪的一声响。

  “呵呵。”后面似是有笑声传来。

  唐凝一惊,回过头,只见蒋时渊站在书桌旁,正含笑看着这边。她登时站了起来,怒喝道:“你怎么在这里?!”

  蒋时渊:“方才巷子里的话没有说话。”

  唐凝:“这是女子的闺房,你怎么能进来,快出去,有话明日说。”

  蒋时渊走近:“可我不讲完,恐怕夜不思寐。”

  唐凝心想你夜不思寐关她什么事,见他越走越近,吓得后退几步,深更半夜,又是在卧房,灯光衬着他的眼色,似乎比白天更加暗沉,让她害怕,她色厉内荏的喝道:“你出去,不然我叫人了!”

  蒋时渊轻笑一声:“哦?你会叫吗?这次我可不会再躲了,你舍得你母亲和弟弟担心?”

  唐凝看着蒋时渊一愣,平时的蒋时渊是面无表情的,即便笑也是清浅的笑,从来没哪一次笑得如此的邪气,整个人都仿佛鲜活了起来,由庙宇上的菩萨变成了一个人世间有几分坏坏的少年。

  蒋时渊见她怔怔的望着他,走近,再次将她搂进了怀中,带在梳妆桌前,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这个动作太亲密,唐凝浑身难受,僵着身子坐着。任由蒋时渊用一只手慢慢的梳理着她的长发,由头皮到发梢,一次又一次。见她的脸在灯光下,覆盖在鬓边及下巴上一圈的小绒毛,细细小小的特别可爱。忍不住凑近,想去亲近亲近。

  唐凝吓了一跳,几乎要蹦起来,喝道:“你别太过分!不是有话对我说吗?”

  蒋时渊遗憾的看看,倒也没勉强她,搂着她,将下巴抵在她瘦弱的肩膀上,低声道:“你以后不许再躲我了。”

  唐凝心想,不躲你才怪,半夜摸进女人房间的臭流氓,她一定一定要告诉娘和阿弟。让他们也别来往了。

  蒋时渊像是听见她在想什么,说道:“不然,我下次还亲你。”

  唐凝:我好怕哦。

  此时不是争论的时候,唐凝因此只能装作被他惊到的模样,为难的回道:“我不躲你,你也不能碰我,不能再进我的房间。”

  蒋时渊望着他,半晌没有说话,唐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努力的调整面部表情,尽量的装出一副小女子柔弱的模样说道:“我尚未出阁,你这样,叫我以后如何做人。”边说边用手指绞着袖子。

  作为一个实际的女汉子,唐凝觉得她把几十年的演技都用在这里了。心中的弹幕都快炸了。

  蒋时渊似乎觉得也有道理,停了好久,终于说:“今天晚上不算。”

  唐凝为难的想了半天,在蒋时渊越来越黑的脸色中,装作勉为其难的答应。

  得到了他的诺言,唐凝心中也安定了一点。目的达成,把他哄回去是正经。因此,装作困了的样子,打个了哈欠。

  蒋时渊此时正拿着她一只手捏捏玩玩,听到她打哈欠,似是十分不舍的放下,一只手从她的腋下,一只手从膝盖下穿过,将她抱起来,往床边走。

  唐凝吓得寒毛直竖,以为自己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结果蒋时渊只是把她抱到了床边,摁她躺下,又贴心的将她的被子盖上,坐在旁边,一副妈妈关心宝宝,看着宝宝睡觉觉的模样,唐凝看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平时唐凝不到十点睡不着,今天让蒋时渊一吓,倒是眯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睡着前,发现他表面淡定,但是给别人感觉却十分笨拙的在她盖着胳膊的被子上轻轻的拍。

  唐凝诡异的想,他不会在哄她睡觉吧。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哦。

  次日一早,唐凝从梦中醒来,忽然记起昨天蒋时渊来过,匆匆检查自己的衣物,看见还好好的穿在自己身上,才松了口气。

  又见桌上放着两个纸包,看包装似是李记和容记的点心。恍然间记起,第一次他喝醉了酒不小心亲了她一下,他赔罪的时候说要陪给他李记和容记点心的事情,没想到他自己还记着。心中不免有些异样。

  但是他太强势了,一副容不得人拒绝的样子,让人反感也让人害怕。而且看他装束,家中想必也是富贵无比。在喊着人人平等的现代,好多人都还要讲究门当户对,更别提这个有些巨大阶级差距的古代了。

  莫不是想着让她去做妾吧?!唐凝惊恐的想。

  那该怎么办?她突然意识到,当蒋时渊作为一个剿匪的官兵时,他在他们的眼中是个英雄,当他是街边上刘氏糕点的常客时,他是一个平和的顾客,但是他要是非要做些什么事情,比如说想纳她为妾或者欺辱她时,他就是一个权贵和上位者。到那时,她几乎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反抗他。

  孤儿院出身的经历,让她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安全与自由放在首位,好像只有确定了自己是安全的,这段关系才能发展下去一样。

  人生的经历,无论好的坏的,你以为它都过去了,实际上它深藏在你做的每一个决定中。唐凝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她想要试着换有一种想法,但是蜗牛的性格又让她忐忑徘徊。

  这厢唐凝陷在自己的想法里不可自拔,蒋时渊却因为其他的事情出了趟远门,几日未来,倒使唐凝松了口气。

  这日,唐凝正在街边走,却看见梁荣站在街道的一边看着她。她觉得与梁荣已形同陌路,因而也没理他,只低头自顾自的往前走,梁荣却叫住了她,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在她不耐烦的要走开时说道:“凝儿,你最近可还好?”

  唐凝觉得梁荣怪无聊的,好怎样,不好又怎么样,横竖他也不能如何,因此只非常敷衍的点点头就要走。梁荣忙说道:“最近见有人常往你家去,可是有什么麻烦?”

  唐凝这次倒是看了他一眼,说道:“没甚麻烦,只是个远方亲戚。”

  梁荣见唐凝什么也不肯说,也没再逼她,说道:“如此便好,有什么事情可来与我讲。”在唐凝可有可无点头中,又说道:“我下月十八日就要成亲了,你……?”

  唐凝愣,冲他轻笑一下:“恭喜!”便也不想说什么,转身走了。梁荣这次没有再叫住她。

  城西兵营

  蒋时渊刚从金陵回来,蒋奚收过他换下来的衣服,准备送去洗。又退了回来,挤眉弄眼的说道:“公子,今个儿我上街,你瞧我碰见谁了?”

  蒋时渊手脚不停,在整理自己新换上的衣服,随意问道:“谁?”

  蒋奚:“唐家大娘子。”

  蒋时渊听了,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心情颇好的问他:“哦?她在做什么?”

  蒋奚凑过来说:“我看见她和她那个青梅竹马叫梁什么的在说话。”

  蒋时渊手上停了,转头看他,眼神分外冷,连平时跟着他已经习惯了的蒋奚都觉得有点受不了,赶紧接下去:“我还没说完呢,那姓梁的装模作样的问她好不好,唐大娘子当然不理他了,只爱理不理的回了句就要走。然后那姓梁的就告诉她他要成亲了,唐大娘子就……”

  蒋时渊:“就什么?”

  蒋奚:“就有点落寞伤心的样子,但是许是我看错了,嘿嘿嘿”他说完,还用手摸摸头,一副憨厚的样子。

  可蒋时渊知道他哪里是憨厚的人,这小子精得很。说这话,恐怕也是有什么目的。

  蒋奚:“公子,即便唐大娘子不伤心吧,肯定也是有些落寞的,这可是您趁虚而入的好时候,您可不能错过了。”

  蒋时渊:……

  本来就打算今晚去找她,哪用得着你说,蒋时渊鄙视的想。

  夜晚,唐凝撑着胳膊坐在桌子前发呆。天已经有点冷,院子里的桂花树散发着阵阵香气。静谧的夜,让人什么都不想干,只想这么安安静静的坐着。

  可有人不愿意。

  蒋时渊进来的时候,就见唐凝坐在东边屋子的窗前,似乎真如蒋奚所说的有些落寞伤心。他登时心里就不舒服了。那姓梁的有甚好的,值得她如此费心?

  到底是记着之前与唐凝的约定,未进门,走到窗前敲了敲窗棂。

  唐凝回神,见是他,既没有瞪他,也没有如以往气急败坏的怒喝他,只非常平淡的说了一句:“你来了。”

  蒋时渊倒宁愿她如以往般气急败坏的喝诉她,也省的在这里看见她为别的男人伤神。见她如此冷淡,表情也有点不太好,本来就不笑的脸显得更加阴沉:“出来。”

  唐凝看着他,灯光下的眼睛呈亮透彻,却也无甚情绪,“去哪儿?”

  蒋时渊:“出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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