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_欲拒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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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昨晚的事情,唐家也未往心里去。

  早上起来,一家人吃了早饭,唐治去当值。珠儿如往常一般出去找父母。唐凝和刘氏在家收拾,忽然,与王府相接处的门被敲响。

  唐凝去开门,果然见蒋晓立在门后,鼻子通红,似是哭过,见唐凝开门,登时就带着哭腔的扑了过来:“唐姐姐……”

  唐凝惊了一把,见她进门,连腿都不抬,直接扑过来,怕她被不矮的门槛绊倒,忙上前扶住她,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晓晓?”

  将她扶进来后,两人便手牵着手,进了唐凝的书房,一众丫鬟婆子都在隔壁屋子里等着,刘氏给她们倒茶,纷纷连道不敢,愣是不让刘氏上手,刘氏无奈,只能如往常般将茶水放到近处,招呼他们自己倒水喝,便出去了。

  唐凝书房里,蒋晓要哭不哭的忍着一抽一抽的,唐凝无奈,劝慰道:“想哭就哭出来,别忍着了,你这样一抽一抽的多难受。”

  蒋晓听罢,终是哭了起来,还是声音不大,但是总归是哭出来了。唐凝极少哭,很多时候,很累很想哭的时候,总是想着有空再哭吧,结果忙着忙着就忙忘了。也就到了这里,被蒋时渊逼哭了几次,想到蒋时渊是怎么逼哭她的,唐凝有些脸红,忙晃了晃脑袋,收回了已经跑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思绪。

  再看蒋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作为一个知心大姐姐,在小妹妹哭成这样的时候,还想些这样有的没的的事情,唐凝恨恨的唾弃了把自己。

  她上前去轻轻搂着蒋晓的肩膀,“好了好了,哭了就没事了。”

  这句话就像是打开了蒋晓的某道机关,蒋晓一把抱住唐凝的腰,哭得更凶了,唐凝由着她抱,一边顺着她的背轻轻拍打。

  等蒋晓哭够了,只见她哭得红彤彤的脸抬起来,不好意思的看了唐凝一眼,唐凝冲着她笑笑,摸了摸她的头,又掏出帕子给她示意她擦鼻涕。

  蒋晓羞得脸通红,接过帕子,擦了擦鼻子,却是怎么都不肯还给唐凝了。沾了鼻涕的东西,怎么好意思还给唐姐姐。

  唐凝只当作没有看到她将帕子塞进袖子的动作,又给她倒了杯温水。

  蒋晓接过,抿了口,只将杯子拿在手里,低低的说道:“唐姐姐,我二哥……”

  见唐凝目光温柔的看着她,似乎是在鼓励她接着说,“我二哥,真是太可怜了。”

  唐凝疑惑,王府的二公子,堂堂官二代,投胎技术当世也没有几个人能超过的人生赢家,怎么就可怜了。

  “我二哥,看中了一个姑娘,他都准备去提亲了,结果,那姑娘家出事了,一场大火什么都瞧不见了。”

  唐凝点头,嗯,大火啊,实在太惨了。

  “二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啊,他多处调查,发现那姑娘被人救了,他高兴得不得了。”

  嗯,这剧情,峰回路转,想来那姑娘被找到了,从此以后迎娶了高富帅,与蒋二公子一起走上了一条人生赢家的光辉大道。

  蒋晓接着说:“可是,等二哥沿着线索去找,发现那姑娘的痕迹被抹掉了,我二哥找了好久,却发现抹掉痕迹的是爹爹。”

  唐凝:“王爷?”

  蒋晓点点头,疑惑的问道:“唐姐姐,我不想怀疑爹爹,但是,会不会是爹爹想让二哥娶你,知道了那姑娘的存在,所以……?”

  接下来的话不必讲,只光看蒋晓瞪大的惊恐的眼神,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唐凝也说不准,她不太愿意去把这样一个民族英雄想成是个草菅人命的坏蛋,但是,她也无法打包票,肃王就不会干这种事。

  不对,唐凝反过来想,肃王只说爹爹与他有救命之恩,他为了应当年的承诺才要二公子履行婚约娶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但是这救命之恩重到将自己儿子的意愿和妻族都舍出去,甚至去杀他驰骋沙场要去保护的百姓,舍弃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声名吗?

  唐家何德何能啊。

  之前刘氏去拒绝王府的婚约,王爷和王妃都未说什么,只当这是个皆大欢喜的事情,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唐凝无比的希望,那个姑娘真不是肃王杀的,要真是,那真将会是个巨大的漩涡,在里面等着唐家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唐凝七想八想这么多,蒋晓却是不知,絮絮叨叨着她二哥的过往,从小不得喜欢,年纪轻轻的就被送到军营里,又要照顾她甚至还要照顾心里脆弱的王妃,说道:“二哥在军营苦,长期在边关,有一次回来给娘庆生,在家里尚未住满两天便被爹爹赶着走,我瞧着他似乎受伤了,脸色很不好,竟也憋着口气就走了。”

  唐凝听了也感叹,真是个可怜的娃,从小就这么被折腾。

  “我知道二哥很伤心,但是,”蒋晓咬咬嘴唇,“虽然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爹爹,但是爹爹否认了,爹爹这样的大英雄,是不会撒谎的,他应该没有派人去杀那个姑娘。”

  “但是,二哥不相信,昨天晚上还和爹爹吵了起来。爹爹气极了,拿鞭子抽了二哥,二哥也没有吭声,愣是跪在那儿,要爹爹说出那个姑娘的下落,是生是死都要有个交代。”

  说到这里,唐凝开始觉得蒋晓这个二哥真算是个很不错的人了,挺痴情的。

  “爹爹说他没有派人去截那姑娘,二哥不信,爹爹就抽他,好多鞭子,好疼。二哥昨天晚上就走了,说再也不回来了。唐姐姐,二哥说他再也不回来了,我和娘怎么办?他会不会真的再也不回来了?”蒋晓说完,又开始哭。

  “昨天晚上二哥挨了那么多鞭子,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给他上药,他会不会发烧生病,身边有没有人照顾他。”

  这个唐凝也不知道,只能继续陪着这个伤心的姑娘。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说到底,这个事情还是因为她与王府公子的婚约才引出了这么多的事情,现在她也很愧疚,那个姑娘若是因其他的原因失踪还好,若真是王爷派去的,她是怎么样也逃脱不了内心的谴责的。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蒋晓在唐家只呆了一个上午,到晌午唐凝留饭,她却不如往常般从善如流的留下,只说王妃还需要她陪。

  唐凝想想也是,蒋晓的哥哥,也是王妃的亲儿子,心头肉,被鞭打了一顿,又伤心离家,王妃肯定也是担忧着急的,便也不留她。

  蒋晓回到王府,直接到了王妃的院子,只见蒋思卿也在,陪着她聊天说话。见蒋晓来了,招呼她坐下。

  昨天其实情况远不止蒋晓在唐凝前面说的那般,要严重得多。

  蒋时渊回来也未通知别人,直奔肃王的院子,被人拦住直接就将人踢开了,在书房里质问肃王。肃王何曾碰到过这种事情,还是平时看上去对他甚是恭敬的二儿子,于是,两人在书房里吵了起来,竟至肃王要动手抽打他。

  闻到风声的王妃先到,见他已将蒋时渊背上抽得衣服都破了,露出来的皮肉上,一条条鞭痕肿的老高,又心疼又气急,上前去阻挡,却是被气头上的肃王推了一把,饶是肃王自认为只使了一点点力气,只想要柔弱妇人走远点,却也低估了王妃的柔弱程度,王妃被推着一把伏在了地上。只觉得天都塌了。

  她本就是个心思重的人,总觉得肃王不中意她,偏爱先王妃。此时见他下手如此重,将她亲儿抽得遍体鳞伤,又将她推倒在地,登时就愣了。

  正僵在这里时,蒋思卿来了,忙去扶王妃,又上前从肃王手里拿走鞭子,肃王觉得自己伤着妇道人家了,还是自己的王妃,想他在外面征战多年,手上何时伤过妇人小孩儿,心中本也无措,见蒋时渊来夺他的鞭子,也就顺着台阶下了,没有阻拦。

  在他心里如此的事情,看在王妃的眼中就有了不一样的意义。这是她与渊儿两个人加起来都不及卿儿一人的意思吗?王妃登时就哭了,刚才见蒋时渊挨打,只想着上前来护住他的时候没有哭,被推着摔倒在地上没哭,此时哭了。她觉得肃王对蒋时渊如此狠打得他遍体鳞伤,对她如此狠,甚至还伸手推她,都没有蒋思卿从他手里如此轻易的拿走鞭子来得刺激。

  人就怕对比,一对比就过不下去。

  王妃只觉得心灰意冷,又觉得以往的情义简直喂了狗。气急攻心之下,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于是,一阵鸡飞狗跳,肃王忙将她抱至内院,又急匆匆的请了太医来看,太医把着脉诊断了半天,又见一家人皆是面色不虞,相互不说话的模样,得出了受了刺激,需要静养的结论。

  王妃过了不久醒了,并不想见肃王,只将他们都支开,与蒋时渊母子两在房里聊了很久,蒋晓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二哥出来后摸了摸她的头就走了。

  在门口看见等着的肃王,说以后不回来了,让他就当没有这个儿子,以后不必再操心。肃王自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也没有办法,只能任由他带着一群人嚣张的走了。

  蒋晓不和唐凝讲这些,终究是父母长辈之间的事,她一个晚辈也不能轻易的去评说,只能憋在心里。

  此时,见蒋思卿陪着王妃说话,而王妃脸上始终有着淡淡的笑容,她也松了口气。娘不伤心了就好。

  蒋晓不知道王妃昨天心里的想法,蒋思卿却是隐约知道一点。然而他也无法说什么。继母温良,性子软和,这些年待他也不错,蒋思卿心想,希望她不要将这次的事情放在心上,一家人安安乐乐的过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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