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_欲拒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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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时已至七月,离羌国使臣进京也不多短短一个半月时间。

  蒋时渊去了巡防营,召集巡防营有品级的将领开会商讨注意事项。

  唐治此时正在点卯,眼睛不小心一瞟就看见了蒋时渊,忙转身装作与身后人讲话的样子。

  待到他进了衙门才转过身来,暗想蒋时渊不是在平江府吗?怎么到巡防营来了。

  唐治傍晚时候到衙门交班,见到管理他这一队的校尉,笑眯眯的凑上去,问道:“头儿,今天早上来的那人是谁?好有气势的样子,那眼神儿,可真够沉的。”

  唐治平时混插打珂,又出手大方,倒是与队里的人关系挺好。

  那校尉听闻此言,回道:“那是圣上亲封的巡防营将领,听说今年九月羌国的蛮子会派使臣来,为了以防万一,圣上就派蒋将军来了。”

  唐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心中思量着,去年蒋时渊纠缠于阿姊,现在他们一家既然来到了京城,也断没有再让他纠缠的道理,还是回去提醒下阿姊,免得不小心碰见了为好。

  虽然其他人不在家,但是总归家里还是比衙门里住着舒服,晚上不当值,唐治便回了家。

  推开大门见屋子里有亮光,进屋一看,原来唐凝回来了。

  唐治正想哪天休假去找她说事儿,此时见着了她,拉着叽叽咕咕的说他在衙门里见到了蒋时渊。

  唐凝不好意思说她已经和蒋时渊见过面了,这次回来就是来躲人的。听见唐治说蒋时渊也回京城了,登时就后悔得很。

  那个山庄可比这个小院子凉快多了,要不是为了躲蒋时渊,她何必这么热跑回来一个人呆在这里啊。

  不过,回都回来了,干脆住几天再走好了。

  定下心来,交代唐治平时要避开些蒋时渊,别让他给看见了,她便安心的准备图样。

  说来也巧,她对唐仲池说王家银楼来信了,等她一回来,王家银楼还真就来信了,约她后日上午在京城的分店相见,她想着还有些图没有标注好,干脆晚上把它做完好了,就在灯光下写写画画起来。

  过了两日,到了与王家银楼约定的日子,唐凝早早的起来,收拾好了往约定的地方走去。

  清晨尚早,街上走着的人不多,唐凝也是怕晚出发了太热,打算在约定的地方附近坐坐,先吃个早食,到时间了再去。

  正走着,一大对人马跑了过来,是下值的巡防营,唐凝也未当回事。

  只是他们却在一处停了下来,向一个人行礼,唐凝凝神一看,这不是蒋时渊嘛。忙低头装作检查盒子里的东西匆匆的走至一处角落,再回过头看。

  只见那带队之人与蒋时渊说了些什么,蒋时渊点点头。那人便带着人马走了,蒋时渊却继续往前走,进了个巷子。

  唐凝顺着他走的方向一看,呦呵,迎春坊,这么大清早的。

  一时间,唐凝心里五味杂陈,既有自己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渣男的庆幸,又有些堵堵的感觉。她将这种堵的感觉归结于女人对男人的虚荣心。把它忽略过去,吐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蒋时渊冲着迎春坊走,到了门口左拐进了条小巷,再右拐出了巷子,是另外一条繁华的大街。

  他走到一个江浙菜馆,坐下,小二见他过来,熟悉的招呼道:“哟,客官,今个儿挺早的啊?还是两笼煎包和一碟糖糕?”

  那小二见他点点头,大声道:“好咧,这就给您准备去。”

  这么早,食肆里人并不多,要的东西没过多久就上齐了。

  蒋时渊夹起眼前的糖糕,慢慢的咬了一口。终究不在江浙,这口味总是不一样。他又想起刘氏做得糕点,心里慢慢的生出一股被刀子磨磋的感觉。她们究竟在哪儿。

  一晃到了八月底,晚上已没有往常热,在京郊甚至还要盖上一床薄薄的毯子。

  唐仲池在京郊修养了两个多月,心情轻松,又有刘氏陪着照顾,伤也好得快。看上去被养了些许肉出来,与旁人无异,只除了还需要长期调理保养的底子外。

  因为羌国使臣九月要到访,唐仲池也收到了宫里的口谕,让他提前准备着,随时候命。因此,几人也不在庄子里呆着了,收拾行李回了京城。

  八马巷的宅子收拾好了,只等挑个吉利的日子住进去。

  刘氏迷信的请了个算命的先生掐指一算,要到九月初六。

  羌国使臣到访会停留一个月,九月初正是接待的时候,却是不方便搬家。

  唐家几人一合算,干脆请算命的先生算了个十月的日子再搬家。反正宅子放那儿不会走,肃王也不是舍不得现在住的这个小院子。

  一回来收拾了几天,唐仲池得到的休养半年的假期也就结束了,开始去上朝。

  珠儿愧疚于找父母的事情停顿了这么久,又开始日日早早的起床出去去打听消息。

  这日,蒋思卿拜访,刘氏刚好出去置办些平时用的事物,不在家,唐凝出来接待。

  蒋思卿是个翩翩君子,平时说话和善,多为人着想,一副兄长的模样。又他平时多穿广袖衣袍,身形清瘦,全然一副魏晋风的模样。唐凝对他印象挺好的。

  此时见他来,出来招待,问他可有什么要事。

  蒋思卿也不拖沓,说道:“我记得你们府上有个丫鬟,正在寻亲?”

  唐凝一怔,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事情,忙点头,问道:“可是有什么消息?”

  蒋思卿道:“说来,珠儿姑娘的眼睛其实有些眼熟,像是工部一个大人。只是珠儿是姑娘,那个大人是男子,倒也很难让人想到一起去。”

  唐凝追问道:“那个大人有可能是珠儿的亲人吗?”

  蒋时渊道:“有可能,前几日,我与那位大人的公子因故在一处聚会碰见了,刚好得知他家里确实十几年前丢失了一位姑娘。与你家的珠儿姑娘的年纪能够对得上。”

  唐凝听了大喜,“太好了,我赶紧和珠儿说,她该高兴坏了。”

  蒋时渊见她如此高兴,提醒道:“待确定高兴再不迟。”

  唐凝知道他是怕到时候不是,反而让珠儿白高兴一场,让他们先别抱太大的希望,因此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珠儿此时正在东街,边走边看,以期能找到些熟悉的感觉。

  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又是眼睛大而纯净的,说话清脆又有礼节,很得别人好感,但凡问什么,别人也都很乐意的回答。

  只是长期在外面走,总也会碰见些魑魅魍魉。

  珠儿甚是机灵,察觉到背后有人跟着后,装作没发现的样子,往旁边人多的地方走去。

  但是那几人竟像是知道她所想似的,也不若有若无的跟着的,干脆走上去,堵住了她,其中一个婆子上前去,一把抓住她,哭道:“我可怜的闺女儿呦,你这么多年去哪里了,总算省得回来了,可怜我这老婆子呦……”

  那哭腔一波三转,引了周围的一圈人看。

  饶是珠儿机灵,也被眼前的事情弄懵了。

  那婆子旁边的中年男人和个年轻男子,忙也围过去,一个说道:“女儿,你终于回来了。”

  那个年轻男子则装作一副好哥哥的模样,哭着说道:“妹妹,哥哥弄丢了你,对不起你。赶紧跟我们回去吧。”说罢就和那个婆子一起要去拉她。

  珠儿被他们拉着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看眼前之人与记忆中温柔的声音全然不一样,又见他们样貌,没一处与自己相似,一把甩开婆子的手,又避开那年轻男子,喝道:“胡说什么,你们根本不是我的亲人。”

  那婆子眼珠子一转,“女儿呦,你不要看我们穷就嫌弃我们啊,我们是你嫡亲嫡亲的人啊。别闹气了,丢了你是我们不该,以后我们好好补偿你啊。”

  说罢上前来抓住她的手,这次无论珠儿怎么甩都甩不开了,气道:“放开,你们是谁,快放开!”

  那中年男子上前拧了她一把,低声恶狠狠的说道:“听话点,要不然弄死你!”

  珠儿吃痛,反应过来,自己怕是遇见人贩子了,慌张的大声叫,“救命,救命,抢人了!”

  周围马上有人看过来,那三人见此,把珠儿夹在中间,对周围人笑道:“女儿不懂事,她爹爹不肯给她买朵头花儿,她就发脾气了,真是惯坏了。”

  珠儿怒道:“才不是!”

  周围人见这一家人穿着也算是体面,一对夫妻亦是慈眉善目的样子,也信了他们的说辞,不再管。

  珠儿急了,大声道:“不是的,我真不是他们的女儿,啊!”

  珠儿又被婆子拧了下,痛呼起来,那婆子掐紧了她的手,表情仍是和善,嘴里却恶狠狠的说道:“闭嘴,再叫待会儿叫你好看!”

  说罢,拉扯着她往旁边人少的巷子里走去。眼见着就要进去巷子,珠儿急得直哭,眼泪哗哗的流。

  忽然,旁边传来一声大喝:“你们几个,干什么的!”珠儿眼睛一亮,刚想转头去看,就被那对夫妻往墙里一推,拖着她就要跑。

  身后传来几人追赶的脚步声,没跑几步,几人就被追上了。

  被追上后,那三人倒是淡定了下来,仍是拿出之前的那套说辞向着几个巡防营的士兵解释情况。

  其中一个看上去体型十分臃肿,连衙门的衣服撑得不像样的胖子,神情嘲讽道:“哦?你说她是你们的女儿?”

  中年男人忙赔笑点头说是。

  胖子走近仔细瞅着他,只把他瞅得连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正想开口,那个士兵抬脚就踹,把那中年男人踹出几步远,撞在墙上又扑到了地上,哎呦哎呦半天起不来。

  婆子在旁边大叫一声,强作声势道:“官爷,你怎可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天子脚下由不得你们如此胡作非为,我定要告诉我那当京兆尹的侄子,让他好生评评理。”

  胖子听了收起了踢人时恶狠狠的神情,笑道:“哦?评理?好啊,老子现在就教你怎么评理。”说罢与身边两人对了下眼神。身边的人会意,上前就扇了那婆子一巴掌,年轻男子想跑,也被逮了回来推到地上。

  胖子捏住婆子的手,她嗷嗷叫中松开了钳住珠儿的手。珠儿一被松开就跑到胖子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大哭。

  边哭边打嗝,“三台,我好怕,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这个胖子正是唐治,他今日刚好在此地巡逻。正如往常边在街上走的时候,见前面拉拉扯扯,一时好奇之下,凑过去看看。

  现在他无比庆幸自己凑过去看了,要不然可怜的珠儿在找爹娘的途中岂不是又要被卖一次,那该多可怜。

  想到这里,心中又疼又气,走上前对着那个倒地的男子又是狠狠的踢了几脚,只把那男子踢得求饶都不行。

  珠儿跟在他后面,抱着胳膊死死的,滑下来的袖子里露出被握出青紫色痕迹的手腕,唐治见了责怪她,“说了叫你与我一起,你偏不听,还往这人少的街上来,你咋这么不省心。‘

  珠儿一听就更伤心了,“我都这样了,你还说我,坏三台,坏人!“说罢一跺脚就要走。

  唐治一把抓过她,无奈道:“好了好了,是我的错,不该这么说,别伤心了。刚才我也吓死了,要不是我刚好在这里,你可怎么办啊。“

  珠儿起初不肯理他,抓她她就去掰他的手,此时见他说了软话,明白他也是担心她,顿时扑到他怀里,将这段日子找亲人经历的辛苦和委屈哭了个够,哭到只打嗝。

  唐治无法,只能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任由她哭。

  待她哭够了,牵着她的手,与同行的两个巡防营的人说道:“我请假送妹妹回家,你们帮我与头儿说一声。“

  两人连连说好,巡防营也不是不近人情的地方,家中有事自是可以请假的。更何况见那小姑娘搂着唐治的胳膊,浑身都在发抖,他们也是家中有妹妹的人,见此怜惜不已,自是答应。

  两个衙役压着人贩三人往衙门走,在衙门门口遇见蒋时渊忙向他行礼。

  蒋时渊点点头,往前走。

  唐治所在队的校尉走过来,两衙役忙走上前向他讲述遇见的情况,并转告唐治请假的事情。校尉也不为难,非常爽快的说了句,“行,知道了。”

  蒋时渊已快走到中庭,正要向后面校场走,此时脚步一顿,转头问道:“你们说谁要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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