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相见_影视诸天:从当兵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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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相见

  第138章相见

  蝮蛇走了。

  金木兰的手下于风走了进来说道:“马五来了,有急事要见郡主。”

  “让他进来。”

  金木兰说着,便戴上了面具。

  马五浑身颤抖,低着头不敢看,金木兰说道:“说吧,有什么急事?”

  “有人让我将这个玉佩送给郡主。”

  于风拿过玉佩,递给金木兰。

  她看到玉佩后大吃一惊,说道:“他还带了什么话?”

  马五回忆着说道:“他说三天后的子时,在幽州城东城隍庙内相见。”

  金木兰拿着玉佩说道:“风信子,让他领取三十两银子。”

  “是。”

  “多谢郡主。”

  金木兰挥挥手让他们都出去。

  仔细的抚摸着玉佩,她知道这个是假的,但是上面的字是不会错的。

  每个人的玉佩都不一样,但是上面的防伪标识还是有的。

  金木兰一眼就能看出,玉佩不是当初的玉佩,但是防伪标识还在,说明真玉佩还在人家手里,三天后必须要去城隍庙了。

  ……

  半山腰的山穴。一座巨大的石门前重兵把守着。不远处停着十几辆大车。一个满脸麻子的中年人在车前焦急地等待着。此人正是幽州城中天宝银号门前的那个马五。脚步声响,春香快步走来,马五赶忙迎了上去:“春香姑娘。”

  春香将手中的信递了过去:“这是金木兰的回信,你收好,回去的路上要小心点儿。”

  马五连连点头:“姑娘请放心,那我们就走了。”说罢,马五纵身跳上马车,一挥手车队徐徐启动。春香转身要走,一个黑衣人快步奔来,此人正是前面提到想在绛帐县外刺杀狄公的黑衣人首领——于风。

  他低声对春香道:“没找到李二的尸体。”

  春香一惊,赶忙道:“快去报告金木兰!”

  于风进得清香小筑,将搜索的结果报告了金木兰。金木兰大吃一惊:“什么?”

  于风赶忙解释道:“弟兄们把附近翻了个遍,没有发现李二的尸体!”

  金木兰没了主意,她惊呆了:“这、这怎么可能?”

  于风道:“‘蝮蛇’从来没有失过手,他说的话,应该是可以相信的。”

  金木兰把脸一沉:“既然如此,为什么找不到尸体?!”

  于风支吾道:“也许,也许……”

  金木兰怒气冲冲地道:“不用‘也许’了。除非见到李二的尸体,否则,我谁也不相信!”

  于风连忙称“是”。

  金木兰沉吟了片刻,对于风道:“如果说他没有死,那么一个身中剧毒的人,最需要的是什么?”

  于风不假思索道:“药。”

  金木兰点头:“所以,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绝不会待在荒山里等死!这样,通知方谦,让他出动官军挨村挨户地查。派出我们的人,盯住附近所有镇甸上的药铺,绝不能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于风领命,立即出了山洞。

  ……

  很快三天便到了,金木兰只带着于风前往幽州城东城隍庙。

  张扬自己一个人坐在蒲团上,嘴里念着《清静经》

  感觉到后面来人了,开口说道:“你来了?”

  金木兰说道:“你留在这里,任何人不能进来。”

  于风点头“是。”

  金木兰走了进来说道:“没想到伱都长这么大了。”

  “郡主果然是你。”

  “你怎么猜出来的?”

  “身为太宗皇帝的子孙,我们骨血里有傲气,有傲骨。如果被劫持,那么我宁愿自尽也不会让别人利用。”张扬说道:“同样的事情你我的选择肯定一样,所以很好推理。如果不是你自愿,谁都不可能劫持你。”

  “你很聪明。”

  “多谢夸奖。”

  “过来帮我吧,我们共谋大业。”

  张扬摇摇头说道:“你这是取死之道,我不会和你同流合污。”

  金木兰喊道:“为什么?”

  张扬自顾自的说道:“太宗皇帝说过,民是水,君是舟,水亦载舟,水亦覆舟。你想当第二个武则天无可厚非,但是不能通过战争和出卖自己国家利益的手段。”

  金木兰苦笑一声:“你也认为我想当第二个武则天?”

  “要不然呢?”

  金木兰歇斯底里的喊道:“太子李显懦弱无能,沉迷女色无法自拔,要不是狄仁杰等这些老臣还在苦苦撑着,他早就被弹劾下去了。”

  “她武则天能当皇帝,我为何不能?”

  张扬说道:“坐下吧,坐下慢慢说。”

  金木兰喝了一口水,却闭口不言。

  她的内心应该是充满失落和遗憾的。

  失落是太子不争气,遗憾是自己为何不是男儿身。

  张扬缓缓的说道:“那你知道武则天失去的是什么吗?是她的爱人,她的孩子,她的亲人,她的一切换来这么一个血债累累的皇位,值得吗?”

  金木兰抬头看着张扬不说话。

  张扬站起身,说道:“记住,你姓李。大唐还在,我还在。”

  金木兰看着他。

  “我还是不甘心,这次我自己来。”

  张扬笑了:“不如我们打个赌?”

  “好。赌什么?”

  “就赌你这次计划的成功与否。”

  “好。跟你赌了。”

  张扬忧心忡忡的问道:“输了你明白会怎么样嘛?”

  金木兰毫不掩饰:“我当然明白,太宗皇帝的子孙绝对不会跪地求饶。”

  张扬点点头:“你明白就好,如果你输了,我要那份名单。看过之后我会烧掉,这样天下才会太平。”

  金木兰盯着张扬说道:“我已经不能回头了,我要你答应我,必须恢复李唐天下。”

  张扬郑重的点点头:“我答应你。”

  金木兰笑着转身就走了。

  红日高照着岗下村庄,已近晡时,日头偏西。村口,几个老人坐在石头上晒着太阳。狄公和虎敬晖走进村来,向老人打听这是什么地方。老人半睁开眼,回答道:“小连子村儿。”又问狄公:“您是干什么的?”

  狄公道:“哦,我是走方郎中,在山里迷了路。”

  老人道:“我说呢,这地方除了鬼,怎么会有人来!”

  狄公笑道:“老人家说笑了。”

  老人睁开眼:“说笑?你是从岗子上下来的吧?看到那些坟垛了吗?”

  狄公道:“我正觉得奇怪,怎么会有那么多坟茔?”

  老人长叹一声:“索命的厉鬼呀!哎,不说了,你是不是要借宿啊?”

  狄公点点头道:“正是。”老人一伸手,告诉他沿土路走,左手第三家,姓陆,只有兄妹两个,房子宽敞,要借宿可以去他那儿。狄公谢过老人,二人快步朝村里走去。

  陆家的主人陆大有正在堂屋里烧开水。他打开锅盖,将一堆山野菜扔了进去,随手抓起勺子搅和了几下,盖上锅盖,坐在灶旁添了几把柴。忽听外面有人敲门,陆大有跑去开门,见狄公和虎敬晖站在院门前,陆大有一愣:“你们找谁?”

  狄公赔笑道:“我二人在山中迷路,误到此处,天色已晚,想在贵处借宿一宵。”

  陆大有面有难色:“这……”狄公赶紧从怀里掏出两串铜钱递了过去:“不敢白住,川资奉上。”

  陆大有把钱推了回去:“用不着这个,山里人家借个宿是常事。只是……算了,你们进来吧。”说着,他让开身,狄公与虎敬晖走了进来。这是个一正二偏的房子,中间盘灶,两头住人,两边的房门前,都挂着破布帘子。狄公四下打量着,说是家徒四壁那是一点都不夸张,偌大的屋子里只有几张小板凳和一张矮饭桌。陆大有赶忙招呼他们坐下,狄公和虎敬晖坐在了小凳子上。

  陆大有问:“二位贵姓?”

  狄公道:“我叫怀英。这是我侄子敬晖。小哥尊姓大名啊?”

  陆大有道:“我叫陆大有。二位是干什么营生的,怎么会走到这深山里来?”

  狄公笑眯眯地说:“我们是走方郎中,为了进山采药……”

  陆大有像弹簧似的蹦起来:“您是郎中?”

  狄公被他的行动吓了一跳:“是呀。”

  陆大有刚想张嘴,忽然屋里头传出一声女人的惊叫,门帘一掀,一个十岁的女孩子冲出来:“哥,不好了,他没气儿了!”

  陆大有站起来跑进去,狄公和虎敬晖也赶忙跟了进去。

  西屋的炕上躺着一个人,满面紫黑,令人惊奇的是,此人正是金木兰命于风四处寻找的李二!他双目紧闭,鼻中和嘴里慢慢淌出一丝黑血。陆大有奔到炕边,摸了摸李二的鼻子,没有呼吸。他转身对狄公道:“怀先生,您给看看,他是不是死了?”

  狄公赶忙上前,看了看李二的脸色,探探鼻息,最后搭上了腕脉。

  那女孩儿急切地问道:“怎么样啊?”

  陆大有道:“别喊,这位是郎中先生,能治病。”女孩赶忙闭上嘴。

  狄公放开手,站起身,翻开李二的眼睛看了看:“还有脉搏。”

  女孩松了口气:“先生,您能治吗?”

  狄公略一沉吟道:“此人脸色紫黑、脉象孔涩,像是中了剧毒。”说着,他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排满了银针。狄公拿出一根,在李二身上轻轻一刺,银针登时变成墨黑色。

  狄公大惊:“好厉害的毒啊!”说着,他把银针凑到鼻端闻了闻:“味腥臭,是蛇毒。蛇毒怎么会这么厉害?”他不解地摇摇头道:“我没有把握,只能试一试。”

  陆大有道:“您就死马当活马治吧。”

  狄公点点头,脱鞋上炕,将手中银针按次序捻进李二的百会、人中、关元三穴,而后对虎敬晖道:“来,帮帮我,把他扶起来。”

  虎敬晖和陆大有二人将李二扶坐起来,狄公用银针在其后背扎了长长的一排。最后,他来到李二的正面,说道:“就看这一针。这一针见效,他就还有救,否则就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他。”

  狄公深吸一口气,把手中的银针轻轻地扎进李二的眉心,手指轻轻地捻着。蓦地,李二的胃中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鸣叫,狄公道:“有门儿!快端点儿热水来!”

  姑娘赶快从外面端进一个木盆。狄公从李二后背拔下几根银针,忽然李二喉头发出“咯”的一声,嘴一张,“哇”地喷出一口黑血。

  狄公捻动关元穴上的银针,李二一声大叫,连吐几口黑血,脸上紫黑色似乎也有所消退。

  狄公长长舒了口气:“还有救。”说着,将李二后背上的银针拔掉,把他扶躺在炕上:“给他擦一擦。”姑娘端着木盆走了过来,狄公和虎敬晖退到外屋。

  半个时辰以后,李二的呼吸已经逐渐平稳。女孩子双手托腮,静静地望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甜美的笑容。

  陆大有盛了三碗野菜,递给狄公和虎敬晖一人一碗,二人伸手接了过来。陆大有很过意不去地道:“家里穷,实在没什么别的可吃的,二位就对付着吃吧。”说着,他端起了另一碗走进西屋。虎敬晖看着碗里的野菜,心里纳闷,问狄公这是什么,狄公叹了口气,说这是野菜。虎敬晖听说,惊讶不已,问狄公:“他们就吃这个?”

  狄公笑了笑:“民生多艰啊!敬晖,你是贵胄子弟,久居朝堂,不知生民之苦啊。看到了吧,这就是他们的口粮!”

  虎敬晖惊讶地点点头:“想不到,老百姓竟然吃这个!”

  狄公端起碗来大口吃了起来。陆大有走出来,坐在狄公对面。

  狄公道:“大有,你怎么不吃呀?”

  陆大有道:“没事,我不饿。”

  狄公走到锅前,掀开锅盖,里面只剩下清汤寡水,狄公愣住了。

  陆大有道:“先生,您快吃吧。”

  狄公没有说话,拿过一只空碗,从自己碗里拨出一大半;虎敬晖也站起来,从自己碗里拨出了一半。陆大有连声道:“唉,唉,你们这是干什么?”狄公把碗放到大有手里,大有执意不受。狄公再三坚持,他终于接过碗,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狄公和虎敬晖对视一眼,露出了微笑。

  狄公问道:“大有,屋里那位病人是你的亲戚?”

  大有一愣,赶忙摇摇头:“嗨,我只有小凤这么一个妹妹,再没有别的亲人了。您说屋里那个人,其实,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狄公道:“哦?那这是……”

  大有道:“今儿早晨,本想赶个早儿上山能打点儿什么回来,可走到半道的青石沟子,就看见这个人倒在路边,我一试,还有口气,就把他背回来了。”

  狄公点点头。大有道:“先生,您可真有本事,愣把个快死的人给救活了。”

  狄公笑了笑:“现在说这话还太早了。明早我开个方子,你找个镇甸去抓药。吃上几服药,看看情况,才敢说是不是能够救活他。”

  大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低下头把碗里的野菜扒拉进嘴,意犹未尽地敲了敲碗。

  狄公问:“大有啊,这里是不是年成不好啊?”

  大有苦笑了一下,一脸无奈地说:“先生,不瞒您说,山里人靠山吃饭。大山就是个宝啊,野兽、药材、林子,哪样儿都能换俩钱儿,吃顿饱饭。从前我们靠山这几个村子虽说不上富裕,可也是不愁吃喝,再加上这儿是深山,道路崎岖,几次战祸都没波及到,所以,外人提起都羡慕得很呢!”

  狄公道:“既然这样,你们的日子怎么过得这么艰难,靠吃野菜度日呀?”

  大有长叹一声:“两年前,官府把山给封了,附近村子任何人都不许上山,抓住就杀。”

  狄公吃惊道:“这是为何?”

  大有摇摇头:“官家的事儿,谁敢多话。一个不留神脑袋就要搬家呀!”

  狄公问:“那你们靠什么生活?”

  大有又是苦笑一声:“官府以青石沟子为界,山上是绝对不能进去的。山下倒是不禁,可山下只有些野菜、野草,运气好能碰上个兔子、野鸡。这不,就这么饥一顿,饱一顿,凑合着过吧。可没成想,山刚封上,附近又开始闹鬼。”

  狄公一头雾水:“什么,闹鬼?”

  大有道:“离这儿七十里地有个姚家铺,原来是乱坟岗,谁知道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个镇子,镇里有房、有店、有铺子,可就是没人。白天阴森森,鬼影不见,一到晚上就热闹起来。开始,附近村里的人好奇,成群结伴地去看,可没有一个回来的。人丢了,家里能不着急吗?于是,附近几个村的上百号壮小伙子约好了,带上锄头、木棍、铁锨一起去……”

  狄公急切地问:“找到人了?”

  陆大有道:“一个也没回来!”

  虎敬晖浑身一抖:“这、这也太邪门了。”

  大有叹气道:“谁说不是呢。直到这会儿,附近村里的人才觉得这镇子不对,告到官府。可官府不管,说我们是庸人自扰,自个儿吓唬自个儿。”

  狄公一拍饭桌,怒骂道:“该杀!”

  大有吓了一跳:“您说谁该杀?”

  狄公赶忙掩饰道:“啊,啊,没什么,我说当官的该杀。”

  大有道:“谁说不是呢。从那以后,这附近村子里的壮小伙子接二连三地失踪,有的是砍柴的工夫就不见了,有的是三五成群出去办货,就再也没回来。两年多,足有五六百人了。先生,进村前您经过上面的岗子了吧?”

  狄公点点头,说看到了。大有道:“那就是附近这几个村损失的人口啊,全是壮小伙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能当他们死了,给立个坟,烧点儿纸,尽点儿人事吧。现在,周围这几个村子已经剩不下几个年轻人了,地没人种,柴没人打,只能就这么凑合活着。”

  狄公站起来:“我就不相信,这个世上有鬼!”

  大有赶忙道:“哎哟,先生,您小声点儿,千万别把厉鬼招来。您想想,若不是鬼,谁能有这么大能耐?”

  虎敬晖轻声道:“幽冥之事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啊。”

  狄公没有做声,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一早,狄公将一张药方和五两银子递给陆大有。陆大有看了看药方,挠挠头道:“先生,我、我不认识字啊。”

  狄公笑道:“你只要把这药方给店里的伙计,该付多少钱付多少,其他就不用管了。”大有点头。狄公又嘱咐道:“快去快回,病人不能等!”大有应了一声,大步走出门去。

  西屋,李二静静地躺在炕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狄公走进来,来到李二身旁,伸手搭了搭他的腕脉,脉象平实,狄公轻轻松了口气,转身向外走去。忽然他又停住脚步,回过身,目光落在了李二左臂之上。衣袖下隐隐露出了一块刺青。狄公伸手捋起李二的衣袖:左小臂上方刺着三个虎头和一只飞鹰。狄公不由得一怔,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放下李二的衣袖。

  门帘一掀,小凤端着水走进来,一见狄公的脸色异常,登时一惊:“先生,他是不是不行了?”狄公赶忙道:“哦,不是,我在想别的事。”

  虎敬晖在院子里舒展着筋骨。狄公慢慢走出门来,坐在台阶上,静静地思索着。虎敬晖偶一回头,看到狄公,他收回拳脚,走到狄公身旁,低声道:“大人,今天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狄公没有说话,两眼出神地望向前方。虎敬晖轻声道:“大人,大人。”

  狄公嘴里喃喃地念叨着:“虎头,飞鹰。虎头,飞鹰。”

  虎敬晖莫名其妙:“什么虎头飞鹰?”

  狄公这才发现虎敬晖坐在身边,他微笑道:“哦,没什么。刚刚你在和我说话?”

  虎敬晖道:“是呀。我说,咱们今天走吗?”

  狄公道:“走,去哪儿?”

  虎敬晖道:“幽州城。”

  狄公摇摇头:“这里的事情还没有办完。”

  陆大有下了山,来到小镇上的药铺,向伙计递上药方和银子,伙计接过来,看了一遍药方,说道“等着”。说完,转身走进账房,将药方递给里面的于风:“全是解毒药!”

  于风接过来看了一遍,猛地抬起头:“人呢?”伙计说在外面。于风沉吟片刻,道:“把药给他。”

  陆大有提着一大包药走出门来,身后不远处两个人跟上了他。

  于风大喜过望,立即返回清香小筑,向主子报告他的发现。

  “查到了!”于风对金木兰说,“他现在小连子村农民陆大有家。”

  金木兰狠狠地一拍桌子:“果然没死!”

  于风自告奋勇道:“主人,交给我吧。”

  金木兰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陆大有回到家里,按狄公吩咐煎好药,狄公和虎敬晖亲自动手给李二喂药。虎敬晖伸手捏住他的颊车穴,李二的嘴张开了,狄公慢慢地将药灌入他嘴里。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一众官军狂吼着冲进屋里,狄公一惊,药碗“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陆大有大声道:“你们干什么?”

  为首的队长走过来,看了看炕上的李二和狄公等人,冷笑一声:“你们这群窝藏反贼的刁民!来人,给我拿下!”众军一拥而上。

  陆大有怒吼道:“你们平白无故抓人,还有没有王法!”

  队长上前一步,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脸上,陆大有连退几步,嘴角溢出了鲜血。他一声大吼,翻身而起,向队长扑去,队长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胸口,伸手拔出钢刀劈头要剁。突然旁边伸过一只大手,死死地抓住了队长握刀的手,正是虎敬晖。队长使劲挣扎,虎敬晖的手竟像是一把钢钳,令他丝毫动弹不得。身旁的军士一齐拔出兵器,冲上前来。虎敬晖一声冷笑,伸手夺下队长手中的钢刀,寒光一闪,刀架在队长的脖子上。霎时间,所有的人一个个都在原地立定。那队长颤抖着道:“你、你、你要造反!”虎敬晖一声冷笑:“就是造反,也轮不到你这个小丑说话!”

  “放开他!”坐在一旁的狄公发话了。虎敬晖不屑地哼了一声,左臂一振,队长的身体像纸鸢般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墙上。

  狄公站起来,走到队长跟前道:“这位长官,请问,谁是反贼?谁是刁民?”

  队长爬起来指着炕上的李二:“此人就是杀官逃狱的反贼!你们将他窝藏在家,难道不是刁民!”

  狄公道:“我们半路救人,并不知道他是反贼,长官何以不问青红皂白,是非曲直,冲进门来便要举刀杀人,这是何道理?”

  队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理?官军办案还用得着讲道理!来人,给我带走!”

  众军一拥而上,将狄公等三人围了起来。虎敬晖双眼一瞪,狄公冲他摆了摆手:“且随他们去。我倒想看看,他们是如何的不讲道理。”

  队长一挥手,众军上前,绳索齐上将众人捆绑起来。公差押着狄公等人,急急往刺史府请功去了。

  在幽州刺史府衙里,方谦倒背双手在屋中走来走去。吴益之兴冲冲地推门进来,眉飞色舞:“大人,李二抓到了!”

  方谦大喜:“现在哪里?”

  吴益之道:“二堂之上。”

  方谦一挥手:“走!”

  二堂上戒备森严。狄公等三人静静地站立着,李二躺在地上。队长缓缓走到虎敬晖面前冷笑一声:“你够狠,啊!竟敢抓着爷爷的手腕!”说着,他扬起手,狠狠地给了虎敬晖一记耳光。

  虎敬晖怒目圆睁,一声大吼,身旁的军士一拥而上,押住了他。队长调笑道:“你再狠呀!啊,狠不起来了?!”说着,他飞起一脚踢在虎敬晖的小腹上。

  虎敬晖忍着疼痛,大骂:“小子,你千万记住这一脚。等时候到了,别怪爷爷的刀快!”

  队长也骂道:“狗杂种,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说着,他抡起手臂还想打,就在这时,堂外一声高唱:“刺史大人到!”

  方谦率吴益之等人快步走进二堂。他看了看狄公等人,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李二,脸上浮现起得意的冷笑。站堂军高喊道:“刺史大人驾到,还不下跪!”

  狄公不屑地冷笑一声:“一个小小的刺史,安得我跪!”

  方谦突然收住脚步,走到狄公面前问道:“此人是谁?”队长赶忙过来:“这就是窝藏李二的刁民!”

  方谦喝道:“窝藏反贼,大逆论处。你死到临头,竟然还敢出言不逊!”

  狄公冷冷地道:“死到临头?大人此话说得有点早了。”

  方谦大怒:“哦?难道你还能逃出我的掌心?”

  狄公莫测高深地道:“你的掌心有多大?权力有多大?是谁赋予你的权力,让你如此虐待生民,欺压百姓?我等何罪,无端遭受捆绑殴打?你身为刺史,在公堂之上,不问是非曲直,便恶言相加,说什么死到临头,我看你这个官是做到头了!”

  方谦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喝道:“好一张如簧的巧嘴啊!等一会儿大刑之下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死到临头!”

  说着,他大步走到公案后,怒气冲冲地坐了下来,把惊堂木拍得生响:“大胆刁民,见到本官竟然不跪,巧言令色,大言炎炎,本官先定你个蔑视公堂之罪!来人,给我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站堂军一拥而上。

  狄公一声怒喝:“谁敢造次?!”这一声吼,端的是神威凛凛,众军一惊之下原地站住。

  方谦跳起来怒吼道:“还不上前?!”

  吴益之看出有些蹊跷,赶忙来到方谦身旁低语几句,方谦喘着粗气,强压怒火,重重地哼了一声,坐下,命下站的军士把三人身上的绳索解开;又一摆手,军士们赶忙退去。方谦深吸了一口气:“若不是吴司马替你说情,此时,你早已皮开肉绽了!”

  狄公报以一声冷笑。方谦装腔作势地使劲一拍惊堂木:“你叫什么名字?何处人氏?做何营生?到幽州何干?给我如实招来!”

  狄公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道:“在下,姓狄名仁杰,并州人氏。官同凤阁莺台平章事,加黜置使,兼幽州大都督!奉旨钦差提调幽州一切军政要务!”

  堂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吓得呆若木鸡。冷汗顺着方谦的额头滚滚而下,在他身旁的吴益之双手微微颤抖。方谦眼珠子一转,突然一拍桌子,煞有介事地喝道:“大胆刁民,竟敢冒充钦差,真是罪不容诛!你说自己是狄大人有何凭证?”

  狄仁杰冲身旁的虎敬晖一摆手。虎敬晖从怀里掏出一个明黄色绣龙锦套,高举过顶,高声喝道:“幽州刺史方谦接旨!”

  方谦浑身哆嗦,跟筛糠一般。虎敬晖大喝一声:“幽州刺史何在?见圣旨为何不跪!”

  方谦触电般站起来,快步走到虎敬晖面前,双膝跪倒:“臣、臣方谦接旨。”二堂内除狄公与虎敬晖外所有人都跪倒在地。虎敬晖展开圣旨高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三皇治世,五帝分伦,帝者以牧养生民为社稷,当体上天好生之德,循加万物。君明则臣举,朝野同心矣。然朕常思二世之倾,隋炀之没,二帝非庸也,然则佞臣在侧,倾帝于狂澜之中。朕思古事而究今朝,吏治整饬国之根本,万民之幸也。幽州者朝之上州,内治生民,而外御诸夷,无能轻觑,吏治尤为重焉。故着同凤阁莺台平章事,加黜置使,兼幽州大都督狄仁杰代天巡狩,查察吏治,便宜行事,所至之处如朕躬亲。钦此。”

  方谦浑身颤抖,以头触地:“臣领旨谢恩。”虎敬晖将圣旨递过去,冷冷地道:“要看看吗?”

  方谦连连叩头:“卑职不敢。卑职不知狄大人驾到,狂言造次,望大人恕罪。”

  狄公一声冷笑,挖苦道:“方大人好威风啊,自进公堂后,何尝问起狄某的姓名?”

  方谦汗如雨下:“大人恕罪,卑职罪该万死!”

  狄公调侃道:“罢了,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起来吧。”

  方谦这才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陆大有张大了嘴,他怎么也不明白,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堂堂幽州刺史,为什么会害怕一个郎中。

  殴打虎敬晖的队长,更是面无人色。

  狄公道:“这位是皇帝亲勋,千牛卫中郎将虎敬晖将军。”

  方谦道:“虎将军,卑职有眼无珠,望将军恕罪。”

  虎敬晖冷冷地道:“殴打钦差,罪该如何?”

  方谦一愣,抬起头来:“罪该凌迟处死,夷灭三族!”

  队长双腿发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高声喊道:“小人不知将军身份,望将军恕罪!”

  狄公缓缓走过来:“你殴打钦差,虽是死罪,但不知者不怪,尚可开脱。然而,你强横霸道,欺压百姓,草菅人命,却是罪无可逭!方大人,此贼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方谦双眼一瞪,大吼一声:“来人,将此贼拿下!”

  众军士一拥而上,将队长绳捆索绑。方谦冲军士使了个眼色,大声道:“收押狱中,明日午时明正典刑。”军士们心领神会,拖起队长向门口走去。狄公冷笑一声,冲虎敬晖努了努嘴。

  “慢着!”

  所有人都一惊,回过头看,说话的人正是虎敬晖。他冷冷地道:“就不劳方大人动手了!”说着,他慢慢向队长走来,队长浑身颤抖:“将、将军饶命!”

  虎敬晖一伸手,“仓啷”一声,从队长腰间拔出钢刀:“刚刚我还说过,等到了时候,别怪爷爷的刀快!”队长体如筛糠,不停地乱颤。

  方谦道:“请将军息怒,这公堂之上,似乎不便动刀吧。”说着,他的眼睛转向狄公。

  狄公笑了笑:“敬晖,要不,此贼就交给方大人处置吧。”

  虎敬晖哪里肯罢休:“不瞒大人说,卑职对方大人并不太相信,现在抓了,也许到晚上就放了,还提什么明正典刑。”

  方谦的脸色骤变:“虎将军,此话可令下官不解了。”

  虎敬晖冷冷地道:“有什么不解的。这等宵小,公然殴打钦差,已是罪该万死,拖出辕门斩首也就是了,还什么明正典刑。方大人难道不是有意为他开脱吗?”

  方谦道:“这、这话从何说起呀?”

  虎敬晖把脸一沉:“从何说起?就从我这个四品千牛卫中郎将说起!千牛卫是皇帝的贴身卫率,打了千牛卫,就是打皇帝的脸!”

  这几句话,说得方谦哑口无言,浑身颤抖。公堂内霎时鸦雀无声。

  虎敬晖厉声问:“打了皇帝的脸该怎么样?嗯?”

  方谦结结巴巴地道:“该、该死!”

  虎敬晖道:“错!是该诛灭九族。其实,我这么做,已经是很客气了。”说着,他慢慢回过头,望着那名队长,寒光一闪,队长一声惨叫倒在血泊中。公堂上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狄公义正词严地宣布:“从今日起,凡官吏有敢仗势欺人,横行乡里,压榨百姓者,罪同此贼!”

  公堂上的所有幽州官吏,齐齐跪倒,高叫道:“谨遵钧命!”

  狄公一指地上的李二:“此人身犯何罪?”

  方谦赶忙道:“杀官越狱,罪大恶极。”

  狄公道:“此人暂时寄押在本督下处,待伤愈后,由本督亲自讯问。如果真如大人所说,即可明正典刑。”

  方谦的脸色大变:“这……”

  狄公鹰一般的双眼,盯着他:“这什么?我的话说得不够清楚?”

  方谦赶忙道:“一切全凭大人区处。”

  ……

  张扬让恶来和刑天二人日夜盯着刺史府,看看有没有一个胖胖的老头。

  果然,这一日恶来通报,有一老头和高个子男子被抓进去了。

  张扬赶忙赶过去,还好这个虎敬晖靠点谱,把狄仁杰护了下来。

  深夜。

  张扬孤身一人来到狄仁杰的房间。

  “狄公好久不见。”

  “慎独?果然是你。”

  “小子李颖见过狄大人。”

  “快起来,快起来。”狄仁杰开心的说道:“这些日子,你都去哪儿了?”

  张扬站起身说道:“我去了一趟吴越之地,有些收获。”

  “有收获就好。”狄仁杰说道:“要不要你来我这里谋一份差事?”

  “不用了狄大人,我星夜前来就是提醒大人一句话,任何人的话都不可信,任何人都不可信。毕竟大人您现在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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