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梦与现实_加点修行:从清明梦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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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章 梦与现实

  “慢慢凿。”博士也无奈道,

  “自从我把他救下来,转移到这里,他就开始不说话,成天在地上写写画画,没有颜料就用石粉,没有石粉就捡石头磨,刻。”

  “久而久之,就凿成这样了。”

  “.”虺无言以对,只能感慨滴水石穿诚不我欺。

  毕竟张宝胜身份特殊,博士相当于把他软禁在这里,派人好吃好喝伺候着。

  可他却不领情,几十年来只做这么一件事,也吃也喝,就是不理会任何人。

  两人谈话间,陈泽却对地上、墙上的划痕看得尤为认真,最终下定结论,

  “这是画。”

  “画?”虺的吐槽功力愈发见长,

  “他是抽象派大师啊?”

  “我看是解离主义。”陈泽笑着摇摇头,

  “他好像想表达某种东西,某个画面。”

  “但是就和他的梦境一样支离破碎,只能分成不同部份,不同元素记录下来。”

  “画?”博士一听这个论断也起了兴趣,来到墙壁前仔细观察,试图从中发现某些端倪。

  虽然已经认贼哦不,弃暗投明,但博士素来工于心计,见这自己几十年没有研究透的东西被陈泽一会儿工夫就看出来,当然也起了小小的攀比心。

  只是看着看着,博士倒越来越觉得陈泽之言有道理,而同时他的“头”.似乎又疼了起来。

  边上悄咪咪盯着博士的虺见状和陈泽交换过眼神,静观其变。

  梦境之中。

  抱头惨叫的张宝胜似乎惧极反怒,猛地前冲,揪起面前陈泽的衣领,恶狠狠正要瞪过去,却见自己手上提着的人摇身一变.居然变成了他自己的模样!

  “啊!”

  张宝胜又是惊叫一声,手上不由自主松开了对方。

  而对面的“张宝胜”却不依不饶,一边走上前来,一边用一种他无比陌生却又隐隐熟悉的声线说道,

  “我为什么不说话?”

  这是张宝胜年轻时的声音。

  “我为什么不说话?”

  一晃神的工夫,周遭密密麻麻拥挤的人影通通变成了张宝胜的模样,各种各样的张宝胜。

  有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张宝胜,还有身着西装抹头油意气风发的青年张宝胜,自然也少不如今野人一般的张宝胜。

  “我为什么不说话?”

  “我为什么不说话?”

  所有“张宝胜”再度逼来,逼到进无可进,再一个个没入张宝胜的身体里。

  而随着这些“张宝胜”陆续投入,真正的张宝胜只觉脑中某些模糊的区域似乎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记忆?

  我过去的记忆?

  慢慢的,张宝胜开始不再痛苦,也不再抱头。

  仿佛把大脑疯狂搅拌的疼痛其实仍未消失,但这份清晰的疼痛却带来一种无与伦比的真实感,让他痛并快乐着。

  刹那间,张宝胜满头打结乱发白须尽数消除,抬起头露出一张年迈沧桑,却异常整洁的脸庞。

  “你想起你是谁了?”

  此时在他对面,只余最后一个野人打扮的“张宝胜”,正静静盯着他看。

  “我我是张宝胜。”张宝胜动了动嘴,时隔三十余年,第一次在梦境中开口说话。

  话音落定,对面这最后一个“张宝胜”便没入他的体内,不见踪影。

  “你好。”陈泽的身影无声无息浮现出来,

  “张宝胜。”

  【经验值+300000】

  方才陈泽见张宝胜的梦境凌乱驳杂,便运用【清明梦】技能结合太玄功,再配合神性的影响替他梳理清楚。

  现如今,在凡人的梦境当中,陈泽已经可以做到随意操纵,几乎不受限制。

  但就好比整理细碎文件需要一步步来,如果陈泽不想无意间损毁掉什么,还是得依靠梦境主人这个“索引”来探寻答案。

  张宝胜看了看陈泽,却没有回话。

  “你在害怕。”陈泽的身影消失,并于同一时刻出现在张宝胜身侧,

  “惊惧、后怕、悔恨、慌张.你的情绪很复杂。”

  “难道对你而言,说话.会引发什么不好的后果?”

  张宝胜点了点头,随即又一脸惊慌转身想要跑。

  但才转身,他似乎想起刚才的经历,便放弃逃跑,只是用求饶般的眼神看向陈泽。

  “你连听都听不得?”

  陈泽绕着张宝胜走上一圈,

  “为什么呢?”

  张宝胜掩耳盗铃似的闭上眼,摇摇头。

  “你不知道?”

  张宝胜接着摇头,再点头,又摇头。

  “你现在是在梦里。”陈泽随即点明了这一点。

  “?”张宝胜用眼神表达疑惑,随即恍然大悟起来,却依旧摇了摇头。

  “在这里你可以畅所欲言。”陈泽怕他不清楚便又补充道,

  “没有任何人可以听见,看见你在做什么。”

  “除了我。”

  张宝胜依旧摇头。

  “在梦里也不行.”陈泽微微皱眉,随即想到一个可能性,

  “你怕的不是说话本身这件事情,对吗?”

  张宝胜点点头。

  “你不想听,还不想让我继续说下去”

  陈泽顺着提出了一个猜测,

  “你是.不想在脑子里产生某些‘念头’?”

  张宝胜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我懂了。”陈泽悟了,

  “你是不想产生任何念头。”

  “你不想接收或制造任何信息。”

  “你不想思考。”

  “准确来说.是你不敢思考!”

  张宝胜点头。

  一个人为什么不敢思考,不敢生出念头?

  或者换一个问法。

  一只水杯为何不敢接水?

  因为这只水杯满了,再接水便会溢出,让原先的液体溢出。

  “你怕把脑子里原本装的东西弄乱。”陈泽笃定道,

  “你不敢接触任何信息,是因为你的脑子里装不下其他东西,会搅乱原本的记忆。”

  张宝胜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盯着自己脚面看。

  这么说来水杯没满?

  那就是水杯里装着的液体有问题?稍有不慎就会流动或蒸发掉?

  “是你脑子里的记忆有问题?”陈泽在出口的同时,忽然想起了季连缘。

  想起了曾经在狱中依靠各种方法,想要记下最重要炼炁术残片埋藏之地,却最终依旧遗忘的张宝胜师弟,季连缘。

  “你脑子里的记忆会自动遗忘!”陈泽脱口而出,

  “你不说话,也不和任何人接触,不做任何事情,就是为了避免忘掉某些记忆!”

  “为了不分心,为了不影响你专心致志地记住某些事情!”

  “你在地上,墙上作的画,就是你想要记住的事情!”

  张宝胜抬头,没有任何动作,却有两行仿佛浓缩了无数辛酸的泪水流淌而下。

  现实世界中。

  “这应该是一个人。”博士此时稍稍缓解了“头痛”,正趴在地上,指着几道看似无序的划痕道。

  “我咋看不出来。”虺大刺刺的往地上一蹲,看似在观画,实则在盯梢博士。

  “这是头,这也是头,还有这里,还是头。”博士一本正经指着某几道相对较聚集的划痕道。

  虺:“?”

  “他画的是哪吒吗?”

  “是不是还有三头六臂啊。”

  “可不止三头六臂。”陈泽也参与进讨论当中,

  “他画的可比哪吒可怕多了。”

  随即他将梦境之中,张宝胜不开口的原因告诉两人。

  “居然是这个缘由”博士一脸沉思,

  “那他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是啊是啊。”虺也跟着附和道,

  “什么事儿这么重要,不吃不喝也要记下来啊。”

  梦境之中。

  “我不敢去想。”此时的张宝胜在陈泽小露几手后已经愿意开口交流,

  “越是去回想,越会忘。”

  “想别的事情,也会忘。”

  “但是太久不想.更会忘。”

  “我只能把那些事情拆开,再拆开,拆到我根本记不起那件事原本的模样,才能分别记下来。”

  “我不直接去回想,而是把拆开以后的.碎片,用力记住。”

  说人话,就是张宝胜在脑中存了一幅“拼图”,一幅他慎重珍藏,时时维护,却永远也不敢去拼合的拼图。

  “那你拼命记下这些,是为了什么?”陈泽一边说着,一边在旁边的石墙上摸索起来。

  “我已经忘了。”

  张宝胜语气萧索,

  “我连为什么要把那记下来,也忘了。”

  “就算这样,你也坚持三十多年就为了脑子里的一个泡影?”陈泽停下动作。

  “三十多年?”张宝胜一愣,随即摸了摸自己脸上沟壑般纵横的皱纹,

  “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

  “已经这么久了.”

  说罢,他直勾勾看向陈泽,眼中几乎没有任何情绪,

  “但现在,我明白了。”

  “也许你,就是我脑中那些记忆的意义。”

  “你在等我.不。”陈泽改口道,

  “你是在等某个人找上门来的人,将你记下的东西说出去?”

  “我不道。”张宝胜说话一口大碴子味,

  “这得问你。”

  “也是。”陈泽转头看向自己选中的那块岩壁,

  “那就让我看看,你都记住了些什么。”

  “就先从这里开始吧。”

  话音才落,陈泽猛地“揪”住这块山壁,跟开门似的一拉。

  无声无息间,这块山壁跟门扉一般被拉开,露出门后难以言喻的黑暗乱流。

  张宝胜见到这一幕,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握紧拳头快步走到黑洞面前,正要鼓起勇气一跃而入。

  “慢着。”陈泽却伸手拦住了他,

  “不用跳。”

  “哈?”张宝胜有点摸不清状况。

  但很快,随着陈泽伸手一抹,这黑洞便逐渐稳定下来,化作液晶屏幕一般的平面,无穷高,无穷宽,从中映出纷杂画面。

  画面里先是野人扮相的张宝胜,日复一日,重复着枯燥的洞中生活。

  站在陈泽身旁的张宝胜明白过来,这是自己脑中的记忆。

  就像是在看自己以第一视角拍摄的电视剧,这感觉倒是贼拉稀罕。

  而或许是陈泽调的“倍速”很快,又或许是洞中千篇一律的生活几乎没有差别,记忆影像飞快流动,几十年弹指一挥间。

  直到张宝胜被博士救下以前。

  虽然这些记忆画面从时间顺序上来说是倒放,但由于梦境的特殊性,因此丝毫不影响观看。

  此时画面中出现了一个人,而这个人的周遭背景甚至除了脸以外的其他部位都模糊不清,像是一张对焦失败的照片。

  “严新。”观众张宝胜缓缓吐出了自己师弟的名字。

  这是他不愿回想的记忆,所以虽然内容比先前无趣的洞中生活要丰富得多,但画面却极其卡顿,遍布坏点噪点,就连时序都混乱不堪。

  画面里的严新很快隐去,准确来说是化作天穹般的虚影,笼罩在一切的上空。

  而记忆里的张宝胜正对着自己一家人的尸体痛哭流涕。

  “严新——”观众张宝胜惨嚎出声,

  “他害死了我全家人!”

  这是张宝胜本来已经忘却的惨痛回忆,正被陈泽一点一点,不遗漏任何细节的重新拼凑起来。

  就像是拿钝刀子去剐张宝胜心口尚未完全愈合的疤肉,但他却没有喊停。

  画面中随即出现了几个杀手打扮的人,然后一阵信号不佳般的雪花画面过后,那几个杀手纷纷倒下,鲜血浸染一地。

  “我被救了下来,带到这里。”张宝胜咬牙切齿地解说道,面部一抽一抽,好似上了岸的鱼。

  画面又是一转,那几个杀手皆被揭下面罩,露出了明显的白种人脸庞。

  外国人?

  张宝胜的说法已经印证,是博士指派隐仙会干掉杀手,救下的他。

  但陈泽肯定,博士绝没有跟自己提过,这些严新请的杀手全都有海外背景。

  此时记忆画面又是一转,时间再向前追溯至张宝胜独自一人,似乎在面临某种两难抉择。

  紧接着,画面不断跳动,时间跨度越来越大。

  这意味着张宝胜记忆中被遗忘掉的空白越来越多。

  也说明陈泽已经离真相越来越近。

  直到严新年轻了许多的脸庞又一次出现,画面终于稍稍稳定下来。

  画面中,张宝胜郑而重之地将一方玉印交给严新,后者一脸笑容地收下,然后拍拍张宝胜的肩膀。

  “我把玉印给了他。”观众张宝胜解说道。

  “玉印怎么到了你手里?”陈泽不解。

  “玉印本来就是我的。”张宝胜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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