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回:马元拜入西方教 殷洪命绝九曲珠_商周封神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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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回:马元拜入西方教 殷洪命绝九曲珠

  诗曰:九曲珠中造化奇,仙凡迥隔少人知。移来幻化真奥妙,忏过前非亦浪思。弟子悔盟师莫救,苍天留意地难私。当时纣恶彰弭极,一木安能挽阿谁。

  且说马元追赶姜子牙,赶了多时,却越赶越远,只依稀辨出一些影子。马元暗道:“他的坐骑是四不相,日行万里,我驾云如何能追得上?今日且放他一马,明日再做道理。”

  想罢正要转身回去,姜子牙却在身后冷笑道:“马元!前日你在阵前何等的嚣张跋扈,今日你我正好单打独斗,分个胜负如何?”马元笑道:“料你有何能为,让我追上非将你碎尸万段!”

  说着甩开大步上前和姜子牙杀在一起,二人战了三五合,姜子牙拨骑又走。马元不由心下大怒,暗道:“你这无非是诱敌之法,引我入圈套,我一身道术何人能破,怕你作甚!”想罢咬牙切齿在后继续追赶。边追边嚷道:“我今日即便追上玉虚宫,不生擒你誓不回营。”

  二人一前一后,姜子牙在前,骑着四不相,驾着风云贴地而走。马元在后,足踏一朵席云疾行,由早追到夜晚,忽然眼前一座山,转过山角,姜子牙踪迹不见。

  马元抬头观看,此山山势险峻,怎见得,有赞为证:

  那山真个好山,细看处色斑斑。顶上云飘荡,崖前树影寒。飞鸟睍睆,走兽凶顽。凛凛松千干,挺挺竹几竿。吼叫是苍狼夺食,咆嚎是饿虎争餐。野猿常啸寻鲜果,糜鹿攀花上翠岚。风洒洒,水潺潺,暗闻幽鸟语间关。几处藤萝牵又扯,满溪瑶草杂香兰。磷磷怪石,磊磊峰岩。狐狸成群走,猿猴作对顽。行客正愁多险峻,奈何古道又湾还。

  且说马元追赶姜子牙,来至一座高山下,却把姜子牙追丢了。马元元气不足,筋疲力尽,倚在松树上,喘息打坐,调气定神。不觉天至二更十分,忽闻山上一声炮响。

  正是:喊声震地如雷吼,灯球火把满山排。

  马元抬头观看,只见山顶之上,埋伏了数千人马。姜子牙大喝道:“马元妖道,你已落入圈套中,今夜必死无葬身之地!”马元闻言大怒,架起风往山上来。少时来至山顶,四下却寻不见姜子牙和军卒的踪影。

  忽听山脚下,姜子牙的声音道:“妖道已落入圈套,众将官给我将他拿下!”马元寻声低头望去。只见山下面乃是一个葫芦形的大山谷,口狭腰细,中底极大。四周尽头是危崖,姜子牙率领数千精兵,正立于山谷之前,向山上摇旗呐喊。

  马元怒道:“姜子牙老匹夫,就凭这些人马,也想捉住贫道,无非让我饱餐一顿!”想罢仗剑下山,姜子牙见他杀来,立即率兵退入山谷,马元见势叫道:“姜子牙休走,贫道不怕你的诡计,今日定要生擒于你!”

  说着已然进入山谷中心,却在此时,看见四下山石峭壁之上,插着无数片翠叶,每片都发着绿光,把山谷照得一片碧色。马元心中一惊,连忙转身往谷口而走。

  正在此时,东南方向飘落一朵祥云,云头站着一位道人,怎见得,有诗为证:

  垂珠缨络生锐气,瑞霭祥光护法身。手托施恩济世瓶,内盛真水杨柳枝。仙风道骨任逍遥,腹隐玄机奥妙道。普陀山上慈悲仙,修得金身赴蟠桃。炎帝悟道养仙体,观音大士度世人。

  马元见是慈航道人,问道:“道友,为何到此?”慈航道人言道:“马元,你由鬼成仙,却毫不珍惜来之不易的修行,踏足西岐,阻挡天兵东进,你在两军战场的手段何其残忍,贫道要为世人除去一害。在你进谷之前,已用三十六口天罡刀密布此谷,化为都天伏魔天罗大阵,你休想离开此地半步!”

  马元闻言心中大骇,怒道:“五行之术人人皆会,大不了不要这身皮囊,还怕你不成!”慈航道人念道:“善哉,善哉!你既如此狂妄无知,你自持炼成元神大手,便可天下无敌,今日且叫你见识见识,昆仑五丁神手的厉害。”

  言罢把手一扬,五指上立射出五道金光,初时细如手指,出手见风暴长,发出轰轰的雷电之声,飞上天空。化为一座数十丈长的手形光山,朝马元头顶压来。

  马元起初见来势较缓,毫不在意。但离头顶数丈时,便觉得压力十分惊人,重如山岳,四周的悬崖纷纷断裂,山地也陷下亩许大一块深穴,立时尘土齐扬,地动谷撼。

  马元不敢怠慢,口中念动真言,将元神化作一只十丈长的大手,向空中一举,立时将光山托住,也就抵抗了盏茶的工夫,只见他脸涨红紫,身上青筋暴露,气喘如牛,渐渐不堪重负。

  要知慈航的五丁手何止万斤,马元虽有神手之术,也不过支持片刻,眼见光山就要压碎肉身,数百年的修行付之东流。

  正在此时,慈航道人忽听脑后有人念道:“善哉,道友手下留情!”慈航道人回头望去,身后站着一个道人,顶上梳髻,身披鹅黄道服,隐现佛光,手摇玉麈。

  只见这道人稽首道:“贫道稽首了!”慈航道人还礼道:“不知道人从何处而来,有何见谕?”那道人言道:“原来道友不认得我。贫道作有一诗,道友便知端详。诗曰:

  身披黄衫,七宝池边常赴宴。手摇玉麈,功德林里每挥尘。肘悬仙箓,足踏履鞋。飘然真羽士,秀丽实奇哉。炼就长生居胜境,修成永寿脱尘埃。慈航不识释家客,顶髻道人西方来。

  道人言道:“贫道乃西方教下顶髻道人是也。”慈航道人连忙施礼道:“不知道友到此所为何事!”顶髻道人言道:“马元虽手段狠辣,却福泽至厚,根行坚固,非是封神榜上人物,他与我教有缘,日后与道友也有缘分,贫道有意将他带往西方,成为正果,不知道友可否大发慈悲!”

  慈航道人言道:“久仰西方圣教法力无边,普度众生,若能将此人度化,实乃大功无量。”顶髻道人来到马元身前,摩顶受戒道:“道友,可惜你数百年的苦工,今日险些毁于一旦!不如随贫道去西方,到七宝池边,谈讲三乘经卷。功德林中,任你自在逍遥。”

  马元只得喏喏答应。顶髻道人谢过慈航道人,命马元将打神鞭交于慈航道人,涌起一片云霞,和马元往西方去了。此后千年,马元潜心佛法,终成马头金刚,乃观音大士护法之一,此处按下不表。

  且说慈航道人收了天罡刀,返回相府。姜子牙出殿相迎,问及马元一事,慈航道人将顶髻道人收服马元经过讲说一遍,言罢将打神鞭交还姜子牙。

  赤晶子在一旁,双眉紧锁,慈航道人对赤晶子言道:“我知师兄未将镇洞之宝九曲珠传于殷洪,须如此……如此,便能除此祸患,如今殷洪阻挠天数,师兄若还犹豫,只恐误了子牙拜将之期!”

  赤晶子闻言,心中尚有不忍,但因姜子牙拜将之日临近,有恐误了限期,长叹一声,对姜子牙言道:“全怪贫道心慈面软,明日你引他出来,贫道亲自清理门户。”

  且说殷洪在大营中,见马元一去不返,从此渺无音讯,心下甚是忐忑。对刘甫等将道:“马道长一去不返,此定非吉兆。明日与姜尚见上一阵,且探个虚实。”郑伦言道:“若要大获全胜,少不了一场大战。”

  一宿晚景无话。次日清晨,汤军大营之内一声炮响,杀声振天,殷洪亲率大队人马,杀奔西岐城下,向城楼喊话道:“请姜子牙出城答话!”守城官报入相府,赤晶子对姜子牙道:“子牙公去当诱饵,贫道在葫芦谷等候。”

  姜子也不带将官、门人,独自一人出城,戟指殷洪骂道:“殷洪!你不尊师命,今日你四肢百骸定然化为飞灰!”

  殷洪闻言大怒,纵马舞剑来取。姜子牙以宝剑赴面相还。兽马来往,双剑并举,未及三五合,姜子牙调转坐骑,也不进城,落荒而逃。殷洪见姜子牙败的甚是狼狈,未存戒心,催马在后直追,刘甫、苟章不敢怠慢,在后率兵紧随殷洪而来。

  正是:前边布下天罗网,难免飞灰祸及身。

  且说姜子牙一骑当先,引着殷洪来至葫芦谷口,赤晶子见徒弟赶来,不觉双目落泪,长叹道:“畜生!今日你要应自己的誓言。为师数次规劝,你执意不听,死后休怨我无情。”当即将九曲珠祭在空中。

  殷洪正赶姜子牙,突觉头顶发来一股大得不可思议的吸力,如同有人在拉扯似的,用尽平生之力,休想挣脱。催马想要逃走,依然是寸步难移。霎时间连人带马全被吸入宝珠。

  殷洪一时间恍恍惚惚,杳杳冥冥。他毕竟乃是修道之人,心底尚存一丝明白,暗道:“此乃老师的至宝九曲珠,此宝上下各有一孔,人若被吸入孔内,便身处一条悠长且九曲十八折的黑洞中,直到老死也走不出去!”

  想到此处,如大梦初醒一般,浑身大汗淋漓,忙凝神定气,打量四周,一眼望去,黑洞洞无法及底。要知这山洞的四壁,时刻散发着暗氛,无论仙凡,都看不清洞中景物。

  殷洪摸黑走了许久,依旧望不见半点光明。不由乏累不堪,一阵心烦涌上心头,暗道:“难道就这般在此困上一辈子,到时皇位社稷何人继承?”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忽见山洞深处,亮起一团栲栳大的青光,由远及近,却是一个妇人,头上顶着一盏灯檠,缓步走了过来。

  殷洪不看则已,一看之下,这妇人非是旁人,正是自己的母亲,成汤国母姜皇后。但见姜皇后一目带血,另一目空空如也,是一个血窟窿,双手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殷洪放声大哭,上前跪倒在地,哭泣道:“母亲,莫非孩儿与你在冥中相会!”姜皇后闻言,独目圆睁,低头问道:“你是哪个?”殷洪声泪俱下道:“孩儿是你的二子殷洪呀,多年不见,娘亲不认得我了!”

  姜皇后闻言摇了摇头,言道:“你不是我儿,你是殷氏的孝子贤孙,当年我惨死之时,我儿殷郊、殷洪就在身旁,他二人目睹母亲下场,怎会背师之训,倒戈无道昏君,讨伐西岐呢?”

  殷洪闻言以头碰地,哭的声嘶力竭。只听姜皇后又道:“当年我冤死西宫,一点冤魂不散,阻住三仙云头,被赤晶子大仙收入九曲珠,为的是,等你为我和你外祖报仇之后,你我母子尚能见上一面,不想你利欲熏心,将国仇家恨抛在脑后,如今我心如死灰,就请赤晶子大仙,连我一起化成飞灰,归了封神台吧!”

  殷洪闻言大惊,问道:“娘亲,此话怎讲?”姜皇后言道:“冤家!你山下之时发下重誓,修道之人立誓应誓,如今你身在九曲珠内,只要大仙略施法术,你顷刻四肢百骸成为飞灰!”殷洪闻言叫道:“孩儿不想死,求母亲救我!”姜皇后摇头不语,一双血手将头顶的青灯捧下,对着灯头一吹,顿时四处一片漆黑。

  此时,半空一声雷响,赤晶子显身半空。他与殷洪朝夕相处二十年,倾尽心血,不觉心中嗟叹。此时见殷洪心力交瘁,瘫坐于地,便大喝一声道:“殷洪!你看我是谁?”殷洪见是师父,涕泪横流道:“老师,弟子错了,还望老师放我一条生路!”

  赤晶子言道:“事到如今已经迟了,你犯了道规,为师也救不了你。”殷洪哀求道:“弟子被申公豹所蒙蔽,故此有违师父之训,弟子现已知错,还望老师慈悲,容我一线生路,若再有二心,必应前誓!”

  赤晶子闻言心中踌躇不决,硬不下心肠,忽听身后慈航道人言道:“天命如此,师兄不敢有违。若是误了他进封神台的时辰,上天也不容你!”赤晶子二目含泪,只得将九曲珠一摇,九曲珠内顿时天崩地裂,殷洪连同姜皇后的残魂,一起化作飞灰,两道灵魂进封神台。有诗为证,诗曰:

  殷洪任信申公豹,要伐西岐显大才。岂知数到皆如此,魂遶封神台畔哀。

  且说赤晶子,见殷洪四肢百骸化为飞灰,不由放声大哭道:“太华山从此再无养道修真之人,见门下如此惨死,委实让贫道痛心!”慈航道人言道:“道兄此言差矣!那马元封神榜上无名,自有度化之人,殷洪乃榜上有名之辈,合该命绝于此,师兄修行千年,不知目睹过多少世间悲欢,又何必为此嗟叹呢!”

  赤晶子闻言点头道:“许是当局称迷,傍观见审的缘故”!二位上仙回到相府,与姜子牙告辞,姜子牙再三感谢,二仙归山不表。

  且说苏护在军营之中,正为归周之事苦恼。忽然探马报入大帐道:“启禀苏元帅,殷殿下追赶姜子牙至葫芦谷口,被一道金光摄去。”不多时,只见郑伦与刘甫、苟章回营,苏护问及殷洪之事,三人垂头丧气,都言不知。

  当夜苏侯与公子苏全忠商议道:“为父修书一封,你趁着夜色射入城去,明日子时请姜丞相偷营劫寨,你护着家眷先进西岐东门,我去说服一众亲随,将一切防务调开,等待周兵接管。此事与性命相关,不可走漏风声!”苏全忠言道:“若非吕岳、殷洪从中作梗,我父子早进西岐多时矣。”

  且说郑伦与刘甫、苟章来见苏护,言道:“殷殿下多半失落反贼之手,为今之计,须尽快上本朝歌,请天子发兵支援,方能剿灭反贼。”苏护口中满应满许,暗中打点家眷,准备次日归降,郑伦尚被蒙在鼓里。

  苏侯深夜修书一封,命苏全忠将书穿在雕翎箭上,射入西岐城中。这晚正是南宫适巡夜,看见箭上附书,忙进相府将书呈与姜子牙。姜子牙拆开观看,书曰:

  征西元戎、冀川侯苏护百叩顿首姜丞相麾下:护虽奉敕征讨,心已归周久矣。兵至西岐,急欲投戈麾下,执鞭役使。孰知天违人愿,致有殷洪、马元抗逆,今已授首;惟佐贰郑伦执迷不悟,尚自屡犯天条,获罪如山。护父子自思,非天兵压寨,不能剿强诛逆。今特敬修尺一,望丞相早发大兵,今夜劫营。护父子乘机可将巨恶擒解施行。但愿早归圣主,共伐无道,洗苏门一身之冤,朏护虔诚至意,虽肝脑涂地,护之愿毕矣。谨此上启,苏护九顿。

  姜子牙看罢心中大喜,当下传令道:“黄飞虎父子作前队攻坚,邓九公父子冲左营,南宫适、武吉冲右营,哪吒等门人为三军接应。”

  且说次日天近黄昏,三路大兵出城埋伏。直至二更时分,一声炮响,黄飞虎父子率五千人马杀入成汤大营,左有邓九公父子,右有南宫适、武吉,三路人马如入无人之境,不多时已杀入中军。

  郑伦听见喊杀声,忙上了火眼金睛兽,拎着镔铁杵往辕门而来。正与黄家父子相遇,双方也不答话,厮杀在一处。邓九公冲进左营,刘甫大呼道:“贼将慢来!”邓九公焉能将刘甫放在眼中,二将刀枪来往,战了二十回合,早被邓九公一刀砍于马下。

  南宫适杀到右营,苟章舞着象鼻古月刀敌住,两口大刀,雪花乱滚,苟章不是对手,拨马败走。在乱军中,又被小将黄天祥截住,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战了二十回合,早被黄天祥一枪挑于马下。

  苏家父子趁乱,率领情愿归降的将士,从东门进了西岐城。此时西岐大队人马冲入商营,只杀得地沸天翻。成汤军中,只剩郑伦一人力敌众将,杀到酣处,鼻中一哼,喷出数尺白光,黄天爵、黄天禄离得最近,立时滚过鞍桥。哪吒见状大怒,挺枪来战,郑伦见是克星,如同老鼠见猫一般,一拨金睛兽,便要败走。

  冷不防斜刺里武成王黄飞虎,将金鑚提泸枪搂头一盖,郑伦用镔铁杵往外招架,早被黄飞虎轻舒猿臂,抓住腰中玉带,拎过鞍桥,往地上一摔,军卒连忙抢上将人扑住,用绳索绑牢。郑伦纵有道术傍身,此时也无力回天!

  众将把郑伦押进西岐城,姜子牙连夜升坐银安殿,擂鼓聚将,先是黄飞虎父子,上殿回令道:“生擒郑伦!”接着邓九公上殿回令道:“斩大将刘甫!”南宫适回令道:“将大将苟章杀败,被黄天祥所诛。”

  少时,旗牌官报来:“苏护在殿外听令。”姜子牙言道:“请苏侯进来。”苏家父子进见,刚要跪倒行礼,姜子牙拦道:“请苏侯起身叙话,君侯仁义之名,传播四海,当初不满纣王无道,誓言永不朝商,令我辈无比敬仰。如今识时务明大理,弃暗投明,宁愿放弃爵位,也要洗刷妲己污名,真乃大英雄也!”

  苏护父子言道:“不才父子,颇受诸侯鄙视,多蒙丞相高抬,实在惭愧之极!”姜子牙传令道:“把敌将郑伦推上来。”众军校推搡着郑伦,来到银安殿滴水檐前。郑伦立而不跪,圆睁二目,瞪着苏护,恨不能将苏侯生吞活嚼。

  姜子牙言道:“郑伦,你依仗道术,屡次抗拒天命。如今已被生擒,乃阶下之囚,为何立而不跪,难道尚存不服嘛!”郑伦厉声骂道:“无知的老匹夫!你西岐乃一方国,胆敢纵兵反叛,我乃天朝讨逆大将,恨不得生擒尔等,解往朝歌,以正国法。奈何我家主帅贪生怕死,故而被你等所擒,如今有死而已,何必多言!”

  姜子牙当即下令道:“推去出枭首示众!”众军校将郑伦推出相府,只等行刑牌一到,便要问斩。苏侯见郑伦如此,心下不忍,向上跪倒言道:“启禀丞相,郑伦违抗天威,理应问斩,但此人忠义无双,乃是可用之才。何况他身怀奇术,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还望丞相不计前嫌,宽恕于他!”

  姜子牙将苏侯扶起,笑道:“老夫也知郑将军忠义,乃是可用之才,故此杀杀他的威风,如今君侯保他,老夫敢不从命,还请君侯说服他归降”

  苏护闻言大喜,连忙出大殿,来至郑伦面前。郑伦见苏侯前来,垂首不语。苏护言道:“郑将军,你为何执迷不悟?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当今天子无道,四海分崩,万民涂炭,连年刀兵,天下八百诸侯,无不谋划如何推翻纣王。西岐武王姬发仁德布于海内,礼贤下士,民安物阜,三分天下已有二分归周,此乃天意也。我料想姜丞相不久便会起兵东征,号召天下讨伐无道昏君,还请将军速速回头,我为你去和姜丞相求情,姜丞相有长者之风,定能既往不咎。”郑伦闻言若有所思,却依旧长叹不语。

  苏护见状又道:“郑将军,你在我麾下二十年,名为将帅,胜似手足。非是我要苦口婆心劝你归降,实在是可惜你有大将之才,尚未十足施展,就此死去,岂不可惜。我知你心中所想,有道是忠臣不事二主。如今天下诸侯纷纷归周,难道全是不忠之辈嘛?难道那武成王黄飞虎、总兵官邓九公都是不忠之人嘛?若非天子无道,自绝于天下,何来忠臣义士纷纷外投!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将军请想,纣王数次派将帅征伐西岐,张桂芳、魔家四将、闻老太师等,哪一位不是高明之士,哪一位都生具经天纬地之才,为何全被西岐军民所败,皆因天数使然,非人力可扭转。在冀州之时,将军曾对我言讲,贵老师传授你一身本领,临下山叮嘱你要辅保明主,你见我体恤民苦,与民忧乐与共,便投于麾下,岂不知我与武王相较,如同萤火比皓月,你若愚忠殷纣,岂不是有违师命?”

  郑伦被苏护一番肺腑之言,说得如梦初醒,不觉汗如雨下,言道:“若非君侯棒喝,末将即便愚忠而死,也不过轻如鸿毛。只是末将屡次触犯西岐将帅,只怕姜子牙及诸将不能相容。”苏护言道:“姜丞相若无气量,天下人怎会纷纷来投。西岐众将,皆是明理之人,定会既往不咎。将军且稍后,待本侯禀过丞相。”

  苏护返回大殿,向上躬身道:“郑伦已被末将说服,却因战场上与众将曾有摩擦,恐丞相及众位将官不能相容。”姜子牙笑道:“彼时你我乃是敌国,各为其主,如今已然归降,便是一家人,怎会心生嫌隙。”

  当下令左右传令道:“将郑伦放回,更换衣冠,上殿相见。”少时,郑伦脱下甲胄,更换便服,上殿下拜道:“末将逆天而行,不识时务,以致两军多起冲突,如今被擒,又蒙赦免,此恩此德,没齿不忘!”

  姜子牙亲自将郑伦扶起,言道:“将军忠心义胆,实令老夫钦佩。但纣王无道,自绝于天下,非是做臣子的不忠心救国。我家主公礼贤下士,将军可安心辅佐,不必心生疑虑。”郑伦闻言再三拜谢。

  姜子牙遂即引着苏侯等人来至皇宫,参见武王姬发。行礼称臣完毕,武王问道:“相父有何奏章?”姜子牙启禀道:“冀州侯苏护现已归降,特来参拜。”武王宣苏护上殿,言道:“孤王恪守本土,克尽臣节,不知朝廷为何屡次三番发来征讨之师,如今爱卿舍商归周,孤甚是欣慰,加封爱卿忠勇侯,其他众将皆有封赏,还请相父与孤代劳设宴款待。”苏护等人当殿谢恩,姜子牙领旨,次日在偏殿大宴文武。

  此时西岐群雄云集,武王麾下统辖人马三十万,傲视天下诸侯。且说汜水关韩荣,收到战报,不由大惊,忙差人修本连夜进朝歌面圣。这正是:进女朝商乱社稷,悔恨不迭归西岐。自此洗刷不白冤,挺直胸膛大丈夫。不知吉凶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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