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告别_花瓶娘子追夫记(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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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告别

  五月廿九,又到了榴花盛放的时节,满城红艳照眼。

  祝银屏有心事,早早便起床梳妆更衣,反复想着见面时要说的话,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给自己换上了一身绯色襦裙――前世秋千会再次相遇时,她穿的就是这件衣裳。

  这份巧合,像命定的警示,让祝银屏心头一凛。

  “不藉春风,不怨东风……”她想,今日了却了这个心愿,往后的路就只能自己走了。

  “什么?”

  翠儿听她嘴里嘟嘟囔囔,好奇询问。

  “没什么,”祝银屏拾掇起心思,扬起手中荷包,“翠儿,你说我这荷包做得好吗?”这可是她的得意之作。

  翠儿犹豫:“呃……小姐的手艺自是不差,就是这个样式嘛……咱们可看不太习惯。”

  祝银屏别出心裁,用顾氏教的手法,做了个样子奇异的荷包,得到这番评价,她白了一眼翠儿:“我就知道你不懂欣赏。去看看轿子备好了没有,咱们也该出门了。”

  经过刘氏的院子,祝银屏本打算知会母亲一声,没想刘氏比她更早出门去了,只留下话说是去药房抓些解暑的饮剂。

  “这么早?”祝银屏不信。

  祝银屏没能说动她娘彻底远离庆王府,却让母女二人生了嫌隙,刘氏最近几次外出总是遮遮掩掩的,还搬出些不大可信的理由敷衍她。

  祝银屏心里怀疑,却也无可奈何,那两个粗使的下人也再说不出什么,她急着赴约,只得先将刘氏这边搁下。

  多少有些烦乱,坐到了轿子上,原本已经坚决的心情又开始反复纠结。

  “也不知他见了这荷包会怎么想……”她小声嘀咕。

  祝银屏这些天回忆起前世两人相处的点滴,时不时会感到遗憾,倒不是还遗憾不能重新在一起,而是遗憾不曾用之前在一起的时光看透陶子谦的心。

  两人短暂的夫妻一场,她却对陶子谦的习性偏好知之甚少,真要问陶子谦喜欢些什么,她一时竟想不出来。说到底,连他起初为什么设计娶她,最后为什么要不顾性命救她,祝银屏也看不太清楚。

  抛开这些,陶子谦算是待她很好。虽然祝银屏找茬时总骂他爱财如命,但陶子谦其实是个慷慨的人,对她尤其大方,吃穿用度贵比王侯,年节总有财物馈赠,她手上的月钱花也花不完,多到让母亲和伯母震惊。平常大小事,只要她提出,陶子谦也总会很快满足――当然,前提是他认为她没在“无理取闹”。甚至就连她的肚子许久没有动静,顾氏三番五次提示,陶子谦也什么反应,还让顾氏不要来打搅她。

  ……可他们之间就只是这样而已吗?在陶子谦眼里,她究竟算什么呢?

  回想起来,婚后陶子谦面对她似乎只有两种情绪:除了气到极点的冷漠,就只剩下平素满口胡话、扮丑卖乖,活脱脱一副破皮无赖的模样,她会被逗笑,也不是真讨厌他那样做,但总会觉得哪里不对。

  没能坦诚相对……祝银屏顿悟。

  “也不全是我的错呀。”她恨恨地想。

  胡思乱想着,轿子停到了丰瑞祥门口。

  店里的伙计恭恭敬敬将她迎进去,一路引到后院,院子当中有座四角凉亭,陶子谦早已在此等候。

  凉亭四周毫无遮蔽,又正对着店铺的后门,往来人等,一览无余,在这儿见面绝对算不上私会。可另一方面,事先吩咐过,院子里自然不会有人乱走动,隔着一段距离,店铺里的人也听不到这边说话,是个不会被打扰的场所。

  祝银屏细细体味着陶子谦的用心,说不出是苦是甜,在这等细微处,他总是无比周全。

  “翠儿,你去前面店铺里等我。”她吩咐道。

  这于理不合,翠儿犹豫了下,想起祝银屏这些日子一遍遍挑灯修改那只荷包,疯魔了一样,终于没说什么,顺从地跟着那伙计走了。

  “三小姐安好。”

  陶子谦迎出亭子外,如往常一样,规矩地行礼,水色纱袍划过,一道清浅涟漪。

  对他来说,今日也不过是寻常的一天,祝银屏自嘲地想。

  她在亭中坐下,指指另一边:“坐吧。”

  “今日求见,其实没什么大事,上次答应郎君的荷包做好了,便想着送过来。”祝银屏直奔主题。

  “哦……多谢。”

  荷包不荷包的,陶子谦知道是她随便找的由头,并没多放在心上,他倒是一直惦记着另一件事。

  “三娘子之前要陶某答应的事,不知现下可否告知,陶某也好早做准备。”

  祝银屏愣了下,旋即失笑,陶子谦以为她要他上刀山下火海呢,这般如临大敌!

  她故意转了转脑袋:“准备什么?准备把这处铺面送我?”

  又狭促笑道:“还是要把你家那座大宅子送我?”

  她眉眼弯弯,陶子谦觉得自己的嘴角也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一直往上走……

  他轻笑,然后认真地说:“都可以。只是丰瑞祥与旁的店铺不尽相同,杂务颇多,就连掌柜也还不能独当一面,三娘子拿了徒增烦恼,所以还是把小长干那处宅子送给三娘子吧。”

  他说笑的时候,和前世别无二致。

  祝银屏本来抱着戏谑的心态,却忘了嘴上功夫的娴熟和厚脸皮的程度,谁也比不过他陶子谦,她怎么可能让他慌乱失措呢。

  祝银屏收敛了笑容。

  “快别胡说了,好好的,我要你的铺子宅子做什么?”

  她取出荷包递过去:“这个,给你了。”

  陶子谦淡笑着接过去,略显夸张的拿到光下照了照,惊讶地回头问:“这是做成什么了?一只船么?”

  祝银屏点点头:“是海船。”

  “为什么做成海船的模样?”

  “嗯……听伯母说郎君曾跟走海贩货的人出海到南洋去,带回一船珍宝货物,得以重振家门,所以我想这应该是个吉利的物件,郎君也许会喜欢。”

  陶子谦在南洋的经历,祝银屏自然不用听顾氏说,陶子谦从前很爱提起。祝银屏觉得,说起海外的特异景观、与中土大不相同的风俗、还有海上的风险与暴利,陶子谦那双沉如深井的眼眸里,难得会流露出一丝意气风发的神采。

  可陶子谦只是捧着荷包,低头不语。

  祝银屏有些心虚地解释:“其实我也不知道远海的船长什么样子。我娘说我小时候回金陵就是乘船到河阳港上岸,港口里停泊了很多大船,可我那时候太小,只顾着玩,什么也不记得了。所以如果做的不好,也只能请郎君多担待――”

  “做的很好。”

  陶子谦突然抬起头,眼睫闪动了几下,缓缓道:“多谢你。我,我会好好收着。”

  “那就好。”祝银屏如释重负。

  “我还以为陶东家会嫌弃我的针线活儿太粗糙。”

  送出去后,祝银屏反而有些忐忑,也许用针线讨好陶子谦本就是件自取其辱的事,丈许的织锦,他扫一眼就能看出哪根线走错,她这点儿本事恐怕不够看。

  “不会。真的很好。”

  陶子谦目光扫过船形荷包上满涨的风帆,一针针绣上去,从不同角度看过去,折照出的光彩迥异,想也知道花费了多少功夫。

  屏娘懂他……陶子谦喉头一哽,可他其实并不想她这么辛苦,为难自己啊。

  陶子谦其实明白,重生后祝银屏待他和往日不同,或者是因为两人前世共同赴死,或者她以为连累了他,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

  别的缘故,他害怕知道,如果现在说破,他还舍得不顾一切去执行他的复仇大计吗?万一他失败了没能回来,那祝银屏要怎么度过余生,陶子谦想不出,宁愿不想。

  他明明替二人做出了决定,此刻却快要按耐不住,有想要合盘托出的冲动。

  “屏――”

  “我――”

  两人同时开口,祝银屏身子抖了一下,陶子谦轻咳了一声。

  “我……”

  “你――”

  陶子谦笑了:“你先说。”

  祝银屏迎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家里说,今年怎么都要给我说一门亲事了,能在年前嫁了最好。以后就……”就不会再见面了。

  陶子谦动了动嘴角,想要扯出一个惯常的微笑,却没能成功,颓丧地叹了声,顺口接道:“这样……既是如此,那我更该给三娘备一份厚礼,我看就送小长干那处宅院吧。”

  “或者,”他整理好了表情,脸上浮出慵懒的笑容,“三娘要是另外看上哪处园子田庄了,我都买给你。”

  “你……”祝银屏心里一酸,眼眶发热。

  “怎么了?”陶子谦不明所以。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祝银屏愤然质问,心里的堤坝崩了一块,眼角一行酸楚的泪流了出来。

  “为什么这样对我?我从来不明白你心里在想什么,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我不明白……”

  前世今生的委屈都泄了出来,祝银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对面的人听不听得懂,她也顾不上了。

  他让她这样难过么,陶子谦叹气。这里有人看着,他不能替她拭泪,只能生看着,更加煎熬。

  “那还不是怪你平时藏得太深,从不露底给人看,别人当然看不透你嘛。”

  薛达的话,突然出现在脑海里。如果这样做让她误会,同样会难过,那――

  该不该让她知道呢?

  陶子谦犹豫了片刻,见祝银屏自己擦干了眼泪,小心斟酌道:

  “屏娘,有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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